大伯官从六品，加之侯府每年的帮衬，虽谈不上大富大贵，家底理应丰厚。

遂从未想过，堂哥偷摸走向赌这条路，图的是财。

“银两这东西，还会嫌多吗？”他眼神闪烁，略为烦躁的斟了杯茶，一口饮尽，“有钱才有地位，有话语权，方能为所欲为……嗳，跟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讲这些做什么！”

“我懂的。”她寞落垂首，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幽幽道，“大堂哥好歹是族亲子，而我总归不姓楚，寄人篱下，小心翼翼的滋味……旁人哪知。”

父亲，二娘，对不住了，玖卿并非白眼狼，纯属权宜之计。

小姑娘怯怯之姿，惹人怜惜，楚元清顿时动了恻隐之情，寻思着的确不易，完全忘记了平日里她是如何恣意受宠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

“堂哥说得对，我决定了！”她倏地握紧小拳头，“既然拥有此天赋，必得善用，积累钱财，免得有朝一日，无处可去！”

他心下一动：“你尚年幼，许多事心有而力不足，不如让我帮忙代劳。”

正等着这句话的她，面露“踌躇”：“可……”

“你看，秘密我已知，若在一条船上，不仅能相护，且绝对守口如瓶。”半威胁半恳求道，“堂哥心不大，只求存点私库，共同进退，岂不美哉？”

她想通了似得点点头，昂起小下巴：“有一个要求，凡事须听我指令，不可隐瞒，不可擅自做主。”

瞧着那副一本正经的小模样，他觉得好笑，夸张的作了一揖：

“唯玖卿妹妹，马首是瞻！”

两人一达成共识，彼此间立马亲近了几分。

楚元清心中暗暗欢喜，偏头一看，不知何时盘子空了大半，粗一估摸，仅剩一两道没端上，便扬声道：

“伙计——”

正值饭点，楼上楼下座无虚席，热闹嘈杂，那店小二久久未至。

他只得起身道：“我去催一催，顺便再加几份，这量太小了。”

分量是不大，不过，一主一仆的胃口，也是真好。

冬儿夹着最后一块金丝卷，闻言脸皮泛红，一双竹箸进退犹豫。

“吃啊，没听堂少爷说嘛，不够就加。”她享受得心安理得。

小丫鬟连忙吞下香酥的点心，初步体会到了卖入侯府前，邻里口中的“跟对主子，吃香喝辣”。

“死得好！”

突如其来一道高喝，吓得她手一抖，差点打翻杯子。

“符兄，小点声。”有人劝道。

“怕什么，他杨淮仗着是北盱堡主的小舅子，在外胡作非为，明里暗里不知犯下多少恶事，早该以命抵命了！”

她稍稍探头，透过相连的屏风，隐约望见隔壁包间内坐着几名年轻人，佩剑置于桌旁，明显是江湖侠客。

一位蓝衣服的笑道：“你们猜，这单生意，哪家接的？”

“能让北盱堡忍气吞声的屈指可数，铁血阁，朝夕山庄，孤星楼，择其一，不作他想。”

“高兄分析得在理，我认为，首先排除朝夕山庄，他们庄主常年不露面，行事诡秘，据说只买卖暗讯，不接仇杀。”

她颇感兴趣，靠近了些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