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训第十一条，是什么？”

鞋尖蹭着地面，老实道：“知进退，审时度势。”

“审了吗！”语气充满怒意，“逞一时之勇，幸亏裴家那窝囊废弱得很，有没有想过，万一出个意外，翻下去的是你？”

她抬起头，三人萎靡的神色倏地明亮了。

楚晔惊喜低呼：“父亲！”

“不会的，别看玖卿人小，力气可足了。”杏眼弯弯，卖乖撒娇。

“哼。”楚淳仍板着脸，高声道，“来人，限那些工匠三日内填平荷塘，拖拖拉拉的，多生祸端！”

“是，老爷。”

楚瑶清试探道：“四妹知错了，家训亦背过，可以回院子了吗？”

“哎呀这不明摆着嘛。”背对着楚淳，二少挤眉弄眼，“走走，别打扰父亲休憩。”

就在几人松了口气，打算默默撤离之时，不容置喙的指令传来：

“季管家，领四小姐去训堂，罚今晚不许用饭，面壁思过至子时初，二少爷和三小姐禁足房内自省。”

“啊？”

“不准求情。”厉目扫视一圈，落在阮芸身上，“尤其是你。”

阮夫人抿了抿唇，给儿子一个无奈的眼神。

“无规矩，不成方圆，无惩罚，不长记性！”楚侯爷掷地有声道。

角落，目睹全过程的少年，勾起唇角，足下一旋，消失于门扉后。

这回，竟能择身事外，真难得啊。

亥时初，夜色转深，万籁俱寂。

侯府各院落的烛火，一盏盏熄灭。

一架竹梯搭在矮墙上，纤细的身影正努力爬着。

“来。”

另一道黑黢黢的影子伸出手，拉了一把。

两人骑在墙头，纤细的那个拍了拍呯呯直跳的胸口。

“呼，蝶儿总算睡着。”

“带吃的了吗？”

“嗯？我以为你带了。”

瘦高的黑影无语：“我一男儿，房里怎会藏零嘴？”

“……记得外屋的柜子里，有包栗子酥。”说着，欲翻身返回。

“算了，别折腾醒她们。”抽过梯子靠到外墙，“咱们去厨房。”

“对哦，还是二哥聪明。”

“嘿嘿……”

聪明的楚二少，瞪着挂在门上的那把铜锁，想飙脏话。

“一破厨房，锁什么？”气急败坏的踢了一脚，“担心偷米还是偷菜啊？”

“小点声。”楚瑶清赶紧制止，“李大娘办事细心嘛。”

这不，确实起了作用。

两名“小贼”对视一眼，楚晔撂起袍摆塞进腰间，交代道：

“待会儿，你望风，我去取栗子酥。”

“好。”

一转身，双双吓了一跳。

小院内的树下，孑立一人，逆着月光，投下长长的影子。

“谁？”楚晔挡在妹妹前面，警觉低问。

此人不语，悠悠走近，阴影褪去，露出一张颜如冠玉的脸。

“楚暮？”他来做什么？

怎么鬼魅似的，出现得毫无声息。

“让开。”

不多话，翻手摸出一根细铁丝。

“你……会开锁？”

惊讶的看着铁丝捅进锁眼，轻轻晃动两下，啪嗒！

“嗯，熟能生巧。”他半真半假的笑言。

自然是不会，用内力催开而已。

楚晔面色复杂，迟疑道：“你……经常来偷吃的？”

不应该吧，就算下人们见风使舵，总不至于让堂堂大少爷饿肚子。

“咳。”他选择忽视这无脑的问题，推开门，“快些罢。”

小养女本就生得矮小，再饿几顿，估计要发育不良。

将来嫁不掉，赖在侯府，难免父亲会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未雨绸缪，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