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于初尧一切准备就绪，刚打开门就看到卫渊站在他家门口。

“你怎么来了？”昨晚大家明明都沟通好了，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韩哥叮嘱我，今天一早一定要来接你去试镜地点。”

卫渊板着脸，重点强调一定两个字，说到这两个字时，甚至有些怨念。

“挺好的，挺好的。”于初尧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卫渊的神情也没有变化，只是默默让开门口的位置。

于初尧刚想关上门，突然想起一件事，关门的手顿了一下，关切地问道，“卫哥，你吃饭了吗？”

“没有。”

见卫渊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于初尧略带小心翼翼的语气问道，“我这里有做多的早饭，要不然你吃完再走。”

“不了，别迟到了，送你到试镜点，我自己去吃。”

卫渊面无表情地看着于初尧，不见怨气，但是，于初尧感觉到他的不悦，这种不悦不是针对他的，而是一种牵连的情绪，像是之前有什么事情没有得到满足而激发出来的不满足。

“好，走吧。”

卫渊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于初尧立马向前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关门声，那声音就不高，但是很像是某人用力关门，最后一刻撤掉力气，而门因为惯性闭上时留下的闷哼声。

直到上车，于初尧都没敢直视卫渊的脸，整个人懒散地靠在靠背上，闭上眼睛小眯。

昨晚回来晚了些，没睡够。

“卫哥，你一会吃完帮我去虹桥路的一家杂货铺找一个叫李叔的人，告诉他，他的象棋我要了，他的条件我答应了。”

“好的。”

之后，车内一片寂静，于初尧在晃晃悠悠的车里，慢慢睡过去，脑海里突然开始放映起第二次见到云想容的场景。

第二次见到她，是一个晚上，他带着球正准备回小姨家去，就在她家不远处看到偷偷摸摸的她，刚开始，他是没认出是她，只是内心的正义让他叫住她。

听小姨讲，最近村里有小偷。

但是，意外的是，竟然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很稚嫩，很好听，但是那话就不怎么好听。

他当时就是觉得不甘心，一定要让她把名字说出来，就一直跟着她，一路上，她都不怎么说话，直到她说起自己的目的，他心中隐隐猜到些什么，但是那时的同情心和怜悯心占据了大半智商。

等到坟地时，他就是那么突然，突然感觉到身边人的害怕，很奇怪的直觉，他想起小姨说的办法，拉紧她的手，果然，她就不害怕的，拉着的手温度慢慢回升。

那时的他心中只有一种满足，一种被别人需要，被别人依赖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小姨家妹妹依赖自己时的感觉不同，那种舒爽甚至超过他踢球胜利的感觉。

之后，他拿出小灯，看到她那双灵动的眼睛时，他突然联想到白天看到的那个淡漠女孩，一瞬间，他被吸引到了。

这种吸引，在之后的路上，会让他无时无刻地关注旁边女孩的情况，察觉到她总是被绊到，便自告奋勇走前面。

明明他可以让她拉着自己衣服，但是他一想到要放开她的手，就有种不舍，两人就保持着变扭的方式一前一后，直到找到她亲人的坟墓。

听着女孩微微的哭泣声，他站在那里，突然有些烦躁，但是不知道做什么能缓解自己的烦躁。

烦躁的不是她的哭声，虽说他的确不喜欢孩子哭声，但是她的哭声，压抑而悲恸，让他感觉自己胸腔中的某个地方好像被揪着，使不上劲。

他没别的办法，只好踢脚下的小石块，踢了一会，他便蹲下来，用手指在地上瞎画，等女孩走到他旁边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写出了她的名字。

借着站起来的动作，他立马用脚把字一抹，牵着她的手原路返回。

“于先生，到了。”

卫渊的声音在车内响起，于初尧慢慢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他，倒是卫渊突然扭头，增加音量，重复一遍，“于先生，到了。”

“嗯。”于初尧低沉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嗓音诱惑而致命，驾驶座上的卫渊突然打开门，站在车外开始抽烟。

1分钟后，于初尧终于醒了，借着车内的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和面部表情，温润的笑容挂在脸上。

“走吧。”

于初尧下车后，率先走向电梯处，卫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把烟头一丢，准确地掉进垃圾桶，把车门一锁，便跟上去。

试镜的人很多，于初尧便把卫渊先打发去吃饭，顺便帮忙取东西。

于初尧进去试镜前，他的脑海只有一个问题：当年那个皮球是不是丢了？

等卫渊取回东西正准备出电梯，就遇到刚面试完的于初尧，面色有些着急，还有点期待。

“走吧，去一个地方。”

卫渊淡淡地嗯了一声，电梯下行，他就看着于初尧一直盯着手机，嘴角的笑很温暖，不同于平时的温润。

一出电梯，卫渊便给韩晗发了个消息，收到消息的韩晗，立马气势汹汹地拨通了于初尧的电话。

“等一下。”于初尧指了指手机，卫渊点点头，然后，他便走远一点，接起电话。

接起的瞬间，于初尧就后悔他为什么要接这个电话呢？

电话中的人中气十足，那音量估计不远处的卫渊也能听到。

“于初尧你给我长胆了啊，为了装可怜使劲给我们抹黑啊，昨天我是没给你配备司机吗？要你一个艺人自己打车回去，是我没给你讲过一些娱乐圈的注意事项吗？要你这么可怜去坐云想容的车，顺便倒打一耙。”

“我”于初尧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什么你，难道昨晚不是你和云想容说你要打车回家？”

“是我。”

“昨晚是谁给司机发消息让他先走的？”

“是我。”

整个过程，于初尧都很淡定，他在看到韩晗的电话时就知道他是为这件事来的，只是没想到经纪人的火气会这么大。

“都承认就好，我已经录音了，我得让云想容看清楚你这个人，亏她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在我这里给你争取各种各样的福利，直接给我放话，如果我带不了你，就让她来。”

听到这里，于初尧一直淡淡的表情开始变得欣喜，“真的吗？她真的为我这样说了吗？”

电话那头的韩晗，突然想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说了些什么话。

“韩哥，我知道你很生气，我很抱歉，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她，用一切的方法都在所不惜。”

韩晗听着这话，都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我知道，行了，我知道。”

感觉到韩晗的软化，于初尧轻轻一笑，“谢谢韩哥。”

“只是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坑人，今早我在接到她的电话时，我可是一个字都解释，都应下来了。”

“谢谢韩哥，下次我会提醒你的。”于初尧笑着好心提议道。

韩晗：“......”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

随后，于初尧就发现，韩晗没有打任何招呼，直接挂断电话了，他了然一笑，把手机装回兜里。

“卫哥，开快点，赶时间，快到午饭时间了。”

于初尧透过窗户淡淡地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想到刚刚看到的时间，11点整，快吃饭了。

卫渊不是很懂午饭时间怎么了，但是他还是听从于初尧的话，适当地加快速度，赶往于初尧提供的地址。

接完韩晗的电话时，他无数次地庆幸韩晗不知道他去这个地方干什么，要是他知道自己去看云想容，不，是叶导和沐老，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把地址发给他的。

不知道该夸奖卫渊的开车技术好，还是于初尧的运气好，他们赶到的时候，沐老家正在摆饭。

这是一个很老的四合院，一进门就是一个石桌，沐老和叶老坐在左侧的廊道下，两人吃着小菜，喝着小酒。

“你来了？”叶导最先看到于初尧，知道他今天要来，院门都没关。

于初尧抱着一副棋盘，沿着门口的廊道，走到叶导旁边，很自然地把棋盘递给沐老，沐老迫不及待地接过去，左右看看，得意地看了叶导一眼。

叶导默默收回准备抬起的手，静静地看着于初尧拿起桌上多余的酒杯，倒了一杯，朝着他，“叶导，我来晚了。”

叶导不说话，就看着他把一小杯的酒喝完，又接着一杯，一连三杯，叶导才摆摆手，“去吧，他们在中间房间里准备吃饭呢，别在这里碍我眼了。”

于初尧立马放下酒杯，高兴地对着两位老人点头示意，踉跄着站起来，卫渊跟在后面，对着两位老人微微弯腰，然后再次跟上去。

早已经眼馋的叶导见人一走，就立马凑过去，两人把菜和就挪到边缘，把棋盘放在桌上，打开后，两人不经感叹。

“好棋，晶莹剔透，触之生温。”

“嗯。”叶导应和道。

沐老打趣地看着叶导，“让你为难人家小伙子，这么有心意的娃娃少见哦。”

“哼。”叶导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有点小小的后悔，谁让他一来就把棋盘给沐老的。

屋外的斗气和屋内的和谐形成反差。

于初尧一进门便看到摆放筷子和碗的云想容，一席暗红色旗袍映衬着她姣好的身姿，头发都盘在头上，露出了洁白的脖颈，如同天鹅一遍，漂亮极了，碗筷在那双手中也显得高雅了许多。

“我想你了。”

这种想见云想容的心情从今早醒来后，一直持续着，直到现在看到她的身影，于初尧瞬间觉得的心房就被填满了，像极那时拉着她的手，心中便是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