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暗器,小哥勿惊。”
边说着,安辰另一手已将账本捞在手里,在云天意面前晃了晃,再递给北静王,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快收起剑来!”
北静王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接过账本,连忙向身边男子吩咐了一声,转头又向安辰解释,“这位乃是藏剑山庄少庄主云天意,是庄主云腾空派来贴身护我周全的,你莫见怪。”
“哦?竟是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安某失敬了。”
安辰不禁多看了这年轻人一眼,他方才还有些好奇,这持男子的年岁比安辰和北静王还小一些,竟有如此身手,原来是藏剑山庄的少庄主,立刻以江湖的规矩跟这年轻人互相施了礼。
藏剑山庄号称天下第一庄,庄主云腾空乃当今气海巅峰的宗师高人,其父亲老庄主云万海更是当今六大武道先天之一。
方才北静王也提起过,他为防广云子铤而走险,已经请了藏剑山庄庄主和老庄主来京,看来二者关系匪浅,北静王也并非明上那样被忠顺王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前辈见谅,在下方才唐突了,还请勿怪。”
云天意此时也是强压下心中的惊意,看着面前这个一脸人畜无害的青年道士,连忙还礼,一旁的北静王见他如此乖巧也颇感意外。
这家伙,从来是眼高于顶的,还从未看他在旁人面前如此规矩。
北静王一边翻着手中账本,一边心中也惊于安辰的身手。
他虽不习武,但对武道亦有了解。云天意的身手他很清楚,年纪轻轻就有了气海小成修为,和云腾空较量都能撑上一会儿,却在安辰手中只过了一招,连剑都被控制住了!
这是何等身手?
账本翻着翻着,北静王眉头渐渐皱起,手中翻页动作越来越快,神情也越来越凝重,对安辰身手的惊意已然抛诸脑后。
“好狗贼,竟里通外国,私组商队资敌。”
翻到一半,北静王怒而拍案,案上茶杯被拍得一弹,茶水洒了一案,可见动了真怒。
“王爷息怒。”
一旁搭不上话的安琼吓了一跳,连忙俯身。眼中余光瞟了一眼不动如山的安辰和云天意,心中不由得腹诽,这里为啥就他一人得执臣子礼,另外俩没事儿人一样。
“呼,世兄快请起,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的。”
长出一口气,北静王平复了一下心绪,很快冷静下来。
从账本上看,这违反朝廷茶马禁令的勾当他们已经做了好几年了,若不是得到这账本,只怕他也不敢想象,当今国师和堂堂亲王居然会做这种事情。
果真和自己想的一样,广云子如此大动干戈,被窃之物必定非同小可。
有了这账本,岂不是将忠顺王和国师的把柄牢牢握在了手里?
或许可以凭借这账本,一举扭转忠顺王权倾朝堂的局势,拨乱反正。
北静王虽然此时手握他与忠顺王争斗以来的最大把柄,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意。
梁国近年来内耗严重,忠顺王麾下四部,贪墨、贿赂横行,已渐渐动摇国本。燕国与梁国乃是世仇,竟有朝中亲贵行资敌之举。
他怎么感觉这大梁的千秋基业,摇摇欲坠起来了呢!
“国师府失窃,果真是衡君你......”
北静王苦笑,他此来只是抱着或许能得到一点线索的想法来安府的,却没想到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其实他刚刚看那张字帖时就已经有所猜测了,现在看到了安辰的身手和广云子的账本,便很清楚了。
“是我。”
安辰很大方的承认了,东西都给了,不承认也不行。
“家母抱病,我本想前去讨些草药,却无意中发现了这账本,想来给你是最合适的。不知你打算怎样做?”
这东西在安辰手里没用,只有在北静王手里才能有所作为。
北静王沉吟了片刻,脑中心思已然动了千万。
直接奏禀圣上?
这是最蠢的做法,他如今和忠顺王势同水火,一纸弹劾递上去,圣上下意识就会先定性为党争。
这账本不过是纸上笔画而已,无任何实证,就凭国师现如今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恐怕还会陷自己于不利境地。
思来想去、思前想后,北静王缓缓摇了摇头道:“现在朝中各部会大多都是忠顺王的人,此账本中牵连之广,简直骇人听闻,若直接呈与陛下,哪怕三司协查,恐怕也查不出结果来,到头来还会被指为伪造证据,见罪于陛下。不能操之过急,我得回去召集僚属细细商议后,再做决断。”
“嗯,如此便很周全。”
安辰放心地点了点头,他在拿到这账本之后也想过该如何运用,这里头的罪名虽然大得可怕,但是牵连也实在太广。他怕水溶被眼前的诱惑冲昏了头脑,做出头脑发热的决定。
只要徐徐图之,总能找到突破口的。
说到底还是陛下对国师太过信任,仙丹的疗效彻底的俘获了一颗帝王之心。
一颗穷途末路、日渐衰老的帝王之心。
若不让这份信任破碎,就很难动摇国师的地位。
这些年北静王不知道劝过多少回,丹砂乃铅汞之丸,有伤圣体,得来的却只是训斥和责怪。
此时除非真的来一位仙人,不然想要动摇国师的地位,实在是痴人说梦。
仙人!真的存在么?
北静王看了一眼那张字帖。
“衡君,方才你说要我千万不要小看国师,还说他绝非凡俗,难道这国师真的是仙人、会仙术不成?”
北静王突然问道,一旁的云天意也颇为好奇,支起耳朵想听安辰的回答。
他从字帖联想到了刚才安辰表现出来令人惊艳的身手。仅仅十年不见,安辰怎的就有了这样惊人的武学?
云天意他是知道的,从幼年就开始用草药浸身,三岁习武,家中有完整的高深武学传承,更有先天级别的祖父教导,二十多年才初至气海,已是十分惊人了。
他知道安辰离家之前没有学过武,而且当时也有十八岁了,根骨已然定型,区区十年能练出个什么名堂来?
但是刚才安辰显露的身手他却是看到了,恐怕比云天意高得多得多。
比气海境界还高很多是什么?
先天?
当今天下,仅仅六名先天高手,哪一位不是四五十年以上的苦修,再辅以各自的机缘方才成就?
每一位的出现,无不是震撼朝野、改变朝堂、江湖局势的大事。
每一位都是奉天殿的座上宾,皇帝也得礼遇有加,在朝见官大三级。
他没见过先天出手,也很难判断安辰是不是先天,或者比先天更高......
但是联想到安辰提醒自己国师绝非凡人......不是凡人那就是仙人!
可安辰怎么知道国师是仙人?他求仙访道十年,回来时已然有了这惊人本领,难道他也是.....
“他是否是仙人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绝非凡俗。”
安辰并不知道水溶此时心中的浪潮,只能根据自己的判断陈述,“国师入朝已有数年,想必你和他打了不少交道,难道还不知道国师的底细么?”
他其实也很想知道国师到底是什么境界,虽然他可以大致通过那黄巾灵豆的成色可以猜测,国师大概率仍处于先天境界,但并不能完全肯定,按理说北静王与广云子打交道这么多年,应该比他清楚才是。
北静王却是摇了摇头,道:“广云子此人生性谨慎,从不弄险......”
说到这里,他略微犹豫了那么一下,接着道:“不瞒你说,我曾暗中派人截杀他,派出的阵容足以围歼气海巅峰宗师,武道先天也能略胜一筹。但广云子既没有表现出仙人的实力将他们杀了,也没有被杀,而是被他给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