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妙音穿已经好了衣裙,顾北城赶紧转过头来,正襟危坐,掩饰住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忽明忽暗地火光,让气氛更加暧昧,她拿起外袍走到顾北城身旁,递给他,柔声细语的道了一句“谢谢。”
顾北城忽而间站起来,朝她走近,慢慢俯身凑到林妙音耳边,带着几分戏谑的悄声说道:“你帮我穿。”
说话间,他温润的气息拂过她的耳朵,林妙音不敢直视他,慌忙低下头侧过脸去,两手紧紧的把裙摆一捏,有些害羞的小声问他:“你,你能不能自己穿?”
“不能。”顾北城直起身,垂眸看着她,明显的很不高兴,略带撒娇的语气里溢出淡淡的不满,“我胳膊有伤。”
火堆里的干树枝偶尔“噼啪”的响几声,火焰好像一个娇媚的舞姬随风晃动,顾北城侧身立在火堆边,双臂微抬,等待着林妙音为他更衣。
林妙音偷瞄了一眼顾北城,他的眼睛好似落满月光的湖面,灵动而明亮,眼神里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十分小心的帮他穿上外袍,每个动作都很轻很轻,生怕会碰疼他胳膊上的伤口。
顾北城站在那一动不动,看着她仔细耐心的为他整理衣服,十分的配合,完全就是随她摆弄,像个乖巧的小孩,此刻,他的脑海里都是她的画面。
待整理好穿戴,林妙音提着裙摆从顾北城身侧走过,见他有些愣神,便歪着脑袋抬手在顾北城眼前挥了挥,略微调皮的打趣道:“不打算回去吗?”
他回过神来,看着她的背影,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自己心跳的频率,顾北城脸上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夜色如幕挂星河,月光皎皎惹芳华,集市里华灯初上伴着喧哗,画舫中琵琶声如珍珠洒落,舞姬身姿曼妙。
水面上的荷灯星星点点的连成一片,河水在灯光的映衬下,光彩烁烁,下元节夜里的祈福祭奠,似乎洗尽了白日里的厮杀。
远处,一匹马,两个人,漫步在人群间,她走在他的右边,夜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让林妙音目不暇接。
他走在她的左边,默默地牵着马,看着她笑脸灿烂如花,顾北城竟偷偷红了脸颊。
街道上,人头攒动,明明不是很远的距离,感觉也要走上好久,几个孩童欢快的蹦哒着向前跑去。
前面不远处有个卖河灯的小贩,今天的生意火爆异常,人们仿佛只要花几个钱,就能从他那里买来对故人的思念。
再往前看去,稍远一点的街口处,有两个杂耍的人,一个敲着锣,向众人收着赏钱,另一个不停地吞吐着火舌,四周围了一圈人鼓掌叫好。
走到卖灯的小摊前,林妙音突然驻足,刚想开口问价,就被顾北城拽着胳膊拖走了。
他把她带到一座桥边,将马栓好,转身拉起她的手,一脸神秘的对林妙音说道:“跟我来。”
他俩来到一家卖孔明灯的店铺里,这里边人也不少,顾北城给了老板一锭银子,获得了优待,老板搬来一张桌子,递来一盏灯,又取来笔墨。
顾北城对林妙音说道:“你可有什么心愿?可以写在上面,这样许愿很灵的。”
“嗯我想写下对娘亲说的话,这样她在天上就可以看见了。”林妙音说完,提起笔就准备往上写。
顾北城一下捏住她的手,拿走她手上的笔,非常笃定而认真的说:“重要的人要放在心里,这样你才可以随时都看见和想念,天上,太远了。
我一直相信,逝去的亲人会拼命的用另一种方式回到我们身边,也许是日月星辰,也许是山川河流,或者一阵微风,一朵花,一棵树,因为他们同样也思念着我们。”
“所以”顾北城把笔重新在砚台里蘸了墨,递到林妙音手里,含情脉脉的望着她的眼睛,“不要让他们离我们太远。”
那,写心愿吗?她的心愿是永远和心上人在一起,而她的心上人,就是眼前人啊,可是林妙音瞟了一眼顾北城。
提起笔在对着自己的一面写下:
不求与君三生共,但愿常伴岁岁同。
顾北城看了一眼,在另一面大笔一挥,潇潇洒洒的写完了,林妙音看着他漂亮的字迹,默念道:
不屑江山美如画,只羡余生共白发。
写好孔明灯,顾北城拿着灯,牵着林妙音的手从店铺里出来,倏地搂住她的腰,一跃上了屋顶,瞬间仿佛抛开了一世繁华,这里视野开阔,能把整座城的旖旎的风光尽收眼底。
在这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顾北城和林妙音一起将手中的孔明灯点燃,手一松,孔明灯冉冉升起,带着两个人的心愿,渐渐飘向夜空,也化作这满天繁星里的一颗。
林妙音抬头久久的望着,他说这样可以许愿,他说这样愿望才会实现,顾北城靠近林妙音,慢慢的拥她入怀,“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用真的大雁把你的纸雁换回来的。”
“你还记得?”林妙音仰起头,顾北城用手捏住她的下巴,深深地看着她,微笑道:“当然,我说过,这样许愿很灵的。”
他低头吻她,她没有拒绝,这一次,不用再蜻蜓点水般偷偷摸摸,的扬汤止沸,他的吻染开了她眼角的珠泪,幻化成一颗闪闪的流星陨落。
林妙音感恩在这滚滚红尘能与他相遇,在她最好的年岁有顾北城相陪,尽管有些事与愿违,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完美?唯有并肩行过苦乐喜悲的人,方知什么才最珍贵。
顾北城与林妙音的这一吻,从压抑已久的爱怜里透出了甜来,满含着彼此的深情,把所有的亏欠都轻描淡写。
他一引知分寸,她附和懂进退,一个是黑夜里的白月光,一个是寒冬中的暖骄阳。
屋顶上,任由月的银辉洒在这琉璃青瓦间,细细看来,有鸳鸯一对,街市里不知是谁拨弄着琴弦,余音绕梁,一个女声悠悠唱道:
依稀风霜秋白露美,灯火葳蕤烟波成灰,弱水三千不及一瓢美,年华逝去留不住,兰花指捻伴君千岁
男欢女爱本就如那穿堂的一缕惊风,管它来也匆匆,还是去也匆匆,那些爱恨情仇本就辛辣难入喉,只愿那良人,是碗中瑟瑟的良药不苦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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