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的第一天,伴随着《纵横录》的开播,微博热搜被洗了一遍。
景叶放了假,叶昕下楼准备去附件超市买菜,就见叶衍和齐祁从出租车上下来。
距离那次受伤住院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叶衍和齐祁因这事儿成了生死之交。这次元旦放假,两人来上海看跨年演唱会,约好了第二天到叶昕家吃饭。
“姐!”叶衍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羽绒服,病好以后,还是一派天真少年的模样。
叶昕见他们朝自己走来,心里觉得一阵温暖,笑了笑:“来了?正好一块去买菜。”
三人进了超市,齐祁抢先一步夺过了购物车,还一副献宝似的冲叶衍挑眉。叶衍一脸好笑地冲正在挑水果的叶昕道:“姐,你看他。”
“啊?”叶昕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冲她笑,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
住院期间,叶昕经常去看叶衍,顺带也和齐祁熟悉起来。他和叶衍差不多大,但身世凄苦。十几岁就离开家北漂追梦,在各个酒吧当驻唱。在他拆纱布的那天,叶昕有短暂被他的漂亮脸蛋惊艳过。齐祁是那种难得的男版美人,美而不娘,个子高,但因为瘦削,身量看着有些单薄。
“你们要吃什么,自己拿。”叶昕挑了一颗西兰花扔进塑料袋里。她很少出门买菜,平时都在公司附近的餐厅解决三餐。这次要不是因为这两个小鬼,她只怕会选择点个外卖,在家看电影,结束这无聊的假期。
叶衍是肉食爱好者,在冷冻区拿了牛排鸡翅排骨还有一大块里脊肉。叶昕看着这么多肉,觉得喉咙里一阵恶心,蹙眉道:“我可不会做硬菜啊。”
“没事儿,这交给我!”叶衍拍了拍胸脯。
三人逛了一圈,最后又添了一瓶红酒,这才去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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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小窝,叶昕往沙发上一摊,齐祁和叶衍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厨房。她听着厨房里时不时传来的嬉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打开电视看昨天的跨年回放。
耳畔的歌声像一曲催眠魔音,她听着听着,慢慢合上了眼。
又一年,又是新的一年了。
她的感情又陷入了一个新的死循环。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她能知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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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半梦半醒间,有人喊她。
叶昕揉了揉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就见齐祁正睁着大眼睛。
“姐姐,饭好了。”齐祁见她醒了,粲然一笑,晃得她觉得室内都跟着亮堂了起来。
“唔,辛苦你们了。”她从沙发上起来,看了一眼手表,发现自己只小憩了半小时。
叶衍在饭桌上摆好了碗筷,一桌佳肴皆出自他手。这两年的大学生活,不止锻炼了他的社交能力,学校食堂也提升了他的厨艺。
“来,倒酒倒酒。”叶衍见叶昕起了,便喊齐祁倒酒。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叶衍和齐祁的动作跟着一顿。
元旦第一天,是谁呢?
叶昕一副了然地模样,起身去开了门。
“叶总,新年快乐!”舒闻捧着一束花进了屋。
叶昕接过花,随手插进了玄关处的玻璃瓶里。
“东西带了吗?”
“带了,一式三份的文件,林总那边没意见。”舒闻一边换鞋一边从包里拿出文件。
齐祁和叶衍还一脸不在状况内的表情。
叶昕从舒闻手里接过文件,拿出其中一份递给齐祁道:“一会儿吃完饭你看看。”
“姐,这什么啊?”叶衍刚倒完红酒,完全不知道这三人在干嘛。
“艺人合约。”叶昕从橱柜里拿了一副碗筷和高脚杯,放在餐桌上。
自来熟的舒闻拉开椅子坐下来,解释道:“你姐姐要签齐祁,准备捧他。”
“啊?”叶衍转头看向齐祁,发现他似乎早就知道这事儿了,不由地有点酸,“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商量好了?”
“什么背着不背着的,你又不是齐祁的经纪人。”叶昕一脸好笑地看着他。
叶衍一副失宠的模样,拿起高脚杯晃了晃里头的红酒,委屈道:“姐,你有了新弟忘了旧弟,哼。”
“噗。”舒闻差点一口红酒喷出来。
“齐祁,我的想法是让你主打音乐才子路线,正月过后有个音乐节目,你可以先去试试看。下半年给你推《玉蕴珠藏》那部戏的插曲。”叶昕在饭桌上谈起了工作,一时吃饭的气氛变成了开会。
“姐,能不能吃完再说。”叶衍对叶昕的最大怨念来自于她不分场合的聊工作。
叶昕宠溺地笑道:“好啦好啦,不说啦。”
四个人动了筷子以后,一向话唠的舒闻坐不住了,不能聊工作,那只能聊八卦。她说:“最近圈子里又开始了一波洗牌。”
“什么洗牌?”叶昕平时主管制作上的事,人际来往的比较少,大多数时候都是林景伦出面拉投资,她一个人安心做技术活。
“赵如茵没了以后,周溢是盛世最大的股东,现在面临着各方的债务危机。”
“最大的股东不是张婧窈吗?”叶昕戳了一块西兰花。
“泰阳资本早就撤资了,张婧窈今年组了新的娱乐公司,萧……那个人的艺人合约也转过去了。”提到那个名字,舒闻停顿了一下,她善于察言观色,也知道自家老板最近和萧煜出了点问题。那天看到他们俩一块去医院看叶衍,还以为自家吃到了大瓜,结果没想到竟然像狗血小说一样,就这么烂尾了。
“他的合约不是在嘉润吗?”叶昕微不可查地眉毛一动,旋即又恢复了神色。其实她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就是忍不住诱导舒闻再多说一点,最好能说出一些她不知道的近况。
“只有影视约在嘉润。嘉润最近也有一波变动,季小公子和他姐姐正忙着夺权。本来趁着盛世破产,能把有上升潜力的艺人合约全部转入嘉润的,但应该是怕麻烦,季公子做了个人情,给了张婧窈。现在张婧窈算是他夺权里的外援。”
“这几个圈子的资本势力互相渗透,张婧窈个人应该也有宇宙集团的股份吧,到时候股东大会上算是为季青临争取了一票。”叶昕一点就通,很快明白了季青临的心思,“林景伦呢,他在干嘛?都消失两个月了,孟葭妍那部女二剧都快上了。”
“被外面的事拖住了,Lily也不肯多说。孟小姐的剧,宣传部大概有了一个方向,您一会儿要看吗?”
“哎哎哎,怎么又开始说工作了。”叶衍听着听着,忍不住打断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不说了,也就真的不再聊什么了。叶昕没什么胃口,吃了两筷子,喝了半杯红酒,坐到沙发上开始看舒闻带来的合同文件。
电视机里的跨年演唱会结束后,开始放起了新剧预告,橙黄卫视一贯以来的优秀的文案和声优,吸引她抬头看了一眼:
“是谁,种下年少的期许;
是谁,忍住刻骨的别离;
是谁,将少女心事刻在肩上;
又是谁,踏遍碧落黄泉也要守住如花笑靥……
2017开年大剧《纵横录》,今晚七点半,燃情开播!”
画面一帧一帧地闪过,她愣愣地盯着屏幕里的紫衣少年,《纵横录》是什么时候拍的?似乎是2015年吧,竟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是啊,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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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是一种蜿蜒的情绪,可以反复缠绕着一个人,让其上瘾,流连,不忍戳破那种隐约可见的美好。
越是脆弱的东西,越叫人珍惜。
言情小说里,爱是主角们存在的唯一目的。仿佛没有了爱,就没有水和空气,没有了面包,甚至天地都能为之色变。年少时疯狂迷恋一个人的时候,叶昕也以为失去他,自己就会像娇花一样枯萎,像气球一样干瘪,像露珠一样被日光蒸发掉……但年岁渐长,她开始相信,爱情不是水或者空气,它只是一种情绪。
一种叫她辗转反侧的情绪。
她受够了。
面对萧煜的反反复复,她觉得这种情绪该停止了。她不想去思考这个男人为什么时隐时现,为什么总是无法当机立断。他在事业上的眼光与见地常常是果决的,可偏偏总在感情上叫她看不透彻。
她像个木偶一样被牵着走,他只要在那勾勾手,她就彻底溺死了,挣不开了。
当年她还信誓旦旦地和韩明薇说自己要步步为营,现在看来,萧煜才是那个步步为营的人。
她愈发觉得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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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录》的市场反响很好,年底的收视率很可观。萧煜也一跃成为了话题人物,粉丝和热度也跟着往上涨,不少剧本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张婧窈给他找了个新经纪人,捧出了不少影帝影后的圈内王牌。她不知道萧煜为什么忽然改了主意,不过这也正遂了她的愿。
她这厢给萧煜造势,大有胜过赵宣当年的意思,通稿写得漂亮且叫人看不出来是宣传。那阵子随便打开一个软件,总能看见一两篇夸赞萧煜的娱乐性文章。偶尔也会和其他当红小生一起进入热门账号盘点。
总之,整个2017上半年,萧煜实实在在地体会了一把红的滋味。
他并没有急功近利的想法,只想循序渐进,《纵横录》是一个开始,他自己作为男主的《玉蕴珠藏》才是重中之重,那是决定他能不能跃身一线的关键。
鲜花会有的,掌声会有的,他知道他是放弃了什么才换来的这一切。
《纵横录》播到大结局的时候,收视率直接破了3,成了开年大热门。代言、商演纷至沓来,他用工作堵死自己的五感,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容易被干扰的事。
手机里的微信列表,原本置顶的人物换成了微信运动。他的朋友圈也停留在了《玉蕴珠藏》杀青日,再也没发过新的。
三月底结束一场品牌活动的站台后,他上了保姆车。
经纪人递给他两个新本子,都是电影。一个文艺片男主,一个商业片男配,问他意下如何。他看了主创和班底,决定都接下来。
忙一点,就可以忘记生命的进度。
仿佛一切都慢了下来,那件事和那个人离着还不远,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自欺欺人的这样想。
他得快快地走,跑到前面去,在那儿等着她,不能叫她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