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身穿粗布袈裟的和尚,三十岁上下,左手拄着一支手臂粗的禅杖,上面竖着横幅,上书古今未来四个大字。
和尚赤着大脚,一步一步走了进来,他皮光肉滑,比得上花季的少女,腮边微红,像白里透红的苹果,让人忍不住上前捏一把。
“小二,给我来一盘黑狗肉。”赤脚和尚走进来之后,找一个没有人的座位大刺刺地坐了下来,开口就是狗肉。
“茶就不要了,这几日喝腻了你们石城的石茶,给我来一壶酒吧。”粗布和尚丝毫不客气,直接狗肉加烈酒侍候。
“和尚,你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将石茶喝腻了,怕你喝的只是别人喝剩下的废茶吧?”客栈之内不乏修行者,有人忍不住嗤笑道。
石林的数量有限,每年才产出多少石茶?以石城的影响力,每日不知有多少修士前来一试。茶叶的产量根本不够用,有一些无良的商家会将喝剩的茶叶留下来反复浸泡,专门坑陌生的来客,这些茶就是废茶,虽然还是石叶,可早就没了原来的功效了。
有人大笑道:“哈哈,这哪里是什么和尚?分明是挂羊头卖狗肉而已,开口就是酒和肉,佛宗的那几尊逝去的老佛如果听到恐怕会被他气得连棺材板都翻起来。”
“善哉,善哉,出家人不打诳语,在下绝无贬低石茶的意思,确实是喝腻了石茶想换一下口味而已。”粗布和尚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
这时,小二将一盘热气腾腾的狗肉端了上来,粗布和尚一点都不客气,搓了搓手,也不怕热,直接抓起一块狗肉,大快朵颐起来。
见到粗布和尚左手一块狗头,右手一壶酒,吃得十分滋味,之前开口的人忍不住道:“我就说他在挂羊头卖狗肉,你看他这麻利样,肯定没少吃狗肉,我可是听说了,附近的黑狗近日少了很多,不会是遭了你的毒手吧。”
“施主,做人要坦荡,凡事要有证据,子虚乌有的事情不要乱说,小心祸从口出。”粗布和尚吃狗肉的速度首屈一指,短短片刻,桌面上只剩下吮得连油都没有的骨头。
“祸从口出,难不成是我掀了你的尾巴,让你狗急跳墙不成?”那名修士哼了一声,与他在一起的食客还有好几个,因此胆气很足。
粗布和尚摇了摇头:“出家人不杀生,只是看你乌云盖顶,印堂发黑,将有大祸降临,好心提点你几句而已,最近石城不平静,还是走少一点夜路吧。”
“和尚,你别说了,还是安心吃你的狗肉吧,难不成拿着小旗就将自己当成周家和八卦门的门人了?”
“不敢当,在下早几年确实在周家做过客,跟他们年轻的少主探讨过一些事情。”粗布和尚摆了摆手,谦逊地说道。
他真是什么都敢说,言称,周家的少主对他十分赏识,极力挽留他在周家三天三夜,谈论了许多事情。
“敢问你出自何门何派?”此时,有人冷哼:“别再自吹自擂了,罪州最有名的善于推演的宗门能有几个?除却八卦门外,有谁能跟周家相比?”
八卦门、周家是罪州的巨擘,他们精通推演,地位还在上等宗门之上,除却圣地和某几个隐世家族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对手了,纵然是圣地也不敢轻视他们,将他们视为坐上宾。
而其他的小宗门,虽然有些以推演宗门自居,可根本入不了修行者的法眼。推演是一门大学问,极难大成,浩瀚如罪州,也只不过出了周家和八卦门而已。这名修士故意提到出身,就是要在这方面直接打击粗布和尚。
粗布和尚自斟自饮,一脸平静,他道:“我孤家寡人一个而已,来历出身自然比不过周家之人,可推演一道,讲求的是法缘和天赋,我早年有幸,修习到了一些皮毛。”
“唉,忆往昔,我不过一个风度翩翩美男儿,如今物是人非。”粗布和尚一边独饮,一边满脸惆怅之色,似乎在哀叹岁月的逝去。
“好了,和尚,你可以停一下了,再说的话,恐怕你会口出狂言,连周家的小公主都看上你吧。”有人忍不住戏谑地说道。
林尘也觉得好笑,这个和尚真的很欠抽,什么都敢说,就差说自己天纵奇才,堪比大教的子弟了。
不过,他以周家少主挽留他的事,其实就是从侧面说出了这一点,林尘觉得这个和尚很可疑,行事作风有点像小和尚。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他这是忍不住要行动了吧。”林尘越看越觉得这样,小和尚的手段不简单,可以化成这么一个人来他绝不意外。
这里是血衣门落脚的地方,他来这里,绝不是偶尔,因为在进入客栈之前他曾鬼鬼祟祟,在左近徘徊了很久。
“呵呵,现在你说什么都可以了,周家没有年轻一辈来此,他们的名宿又在圣石门作客,否则你敢夸大海口?恐怕周家随便来一个人就能一指头戳死你。”这时又有人开始冷嘲热讽,看不惯粗布和尚的行事作风。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贫道今次前来,就是为了此事。”粗布和尚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情,是时候有个结果了。”
“哈哈,一个大光头,竟然自称贫道,说漏嘴了吧。”酒桌之上,几名食客捧腹大笑。
连林尘自己都微微咧开了嘴角,他越发笃定这个人就是花爷,因为他就是这样,虽然有大光头,可从来都是以道爷自居。
闻言,粗布和尚并不慌张,他镇定自若地道:“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和尚,只是醉心于推演一道,殚精竭虑,年少脱发而已。”
“好,那你倒是说说,圣石门中,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有食客觉得有趣,忍住笑意继续问道。
“唉,那些事情你们还是不要知道为妙,否则很可能会引火烧身,纵然是那些大人物都不能置身事外,会染上因果。”粗布和尚告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