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陈莫的尸首开始腐烂，吸引了一大批的鱼来吃，河神也被吸引了过来。

要知道，护城河内每年都会死好多人，但像陈莫这样怨气颇重却依旧没成厉鬼的还是第一个。

河神听那些鱼儿讲了这个故事，心下惋惜，便点化了陈莫，让他成了护城河底的一个水鬼。

别的水鬼早早就拉了人替换了自己，只有陈莫，来来去去十七年还是呆在河底不曾动手。

直到前不久，陈莫突然跟河神告辞，说他找到了一个能帮助他的人，以后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那一去，便真的再也没有回来。

听完河神的惋惜，黑飒眯了眯眼，暗道幸好来的是他，若是元曲定要后悔一下。

黑飒临走之前停了下，询问了几句那晚的事儿。

河神如实回答了，思虑再三还是问道：“不住陈莫去了何处。”

“灰飞烟灭了。”黑飒没有期满照实说了。

河神微愣半晌，还是笑了，“这样也好。”

没了转世的机会，便不会再因自己的善良而被欺辱。

这种苦难，经历一遍也就够了。

另一边，终于抵达阎家老宅的元曲甫一下车，便见一中年男人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老夫人不好了，四爷，四爷他到现在都没醒。”齐管家匆匆忙忙地赶到车前。

阎老夫人眼前一黑差点儿晕倒，幸好身后的元曲即时扶了一把，又不动声色地点了缕仙气给她，阎老夫人才镇定下来。

“慌什么？小四的生日还有半年的时间，不会有事的。”

话虽这样说，阎老夫人还是迈着急促地步伐朝屋内走去，走到楼梯口，阎老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元曲交代了两句。

第一句是，小四身体有点问题，你应该听过传言，那是真的。

第二句是，你如果后悔了，我可以让你们离婚，并且会给你一定的补偿。

阎老夫人站在楼梯口，混沌的眼睛透着丝丝精光，“你考虑好了吗？”

元曲没有犹豫，回答：“我不会离婚的。”

离婚？不存在的。

丧偶？那得是两人百年后的事情。

阎老夫人忽然就松了口气，眼底泛着些水雾，“好孩子，是我们阎家对不住你。”说完，便领着元曲去了二楼。

就那短短一小段路，元曲脑子里突然疑惑，难道阎西娶自己是为了冲喜？

他一定是不爱自己的吧，若是爱，怎么可能会明知自己有病还要娶她。

不知为何，元曲心里有些泛苦，就像被人利用了一样。

齐管家打开阎西的卧室门，几人还没进房便听到了洗手间传来的洗漱声，阎老夫人步伐一顿，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她没有再进屋，侧头对着元曲说，“看来是他睡的久了些，小四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你是在这儿等他还是随我一起下去喝茶？”

元曲微微敛眸，“我跟您一起去吧。”

“也好。”阎老夫人笑着又看了眼卧室，床榻上被子凌乱，俨然一幅刚起床的模样，暗自摇了摇头。

齐管家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惭愧，阎四爷是他看大的孩子，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自己的心。

大约是三十岁的生日临近，他有些紧张过度了。

简嫂泡的茶很香，有一股儿槐花的味道。

元曲端起茶杯，轻轻闻了下，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问阎老夫人道：“这槐花是哪儿来的？”

阎老夫人喝了口茶，“咱们自家产的，后花园里有一颗槐树，是小四五岁的时候种的，你若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我想去看看。”元曲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行，简嫂你带四夫人去看看。”阎老夫人很是喜欢元曲这种有话直说不扭捏的性子，“注意着点儿，别让蜜蜂蛰了。”

“放心吧，我一定保护好四夫人，绝不让她掉一根头发。”简嫂笑着打保票。

“就你话多。”阎老夫人嗔骂了一句。

简嫂领着元曲绕过别墅一路来到了后花园，花园西北角落里一棵约两人环抱那么粗的槐树耸立着，枝繁叶茂，落下一大片树荫遮盖了大半的花园。

“二十五年它能长这么大了？”元曲站在树底下仰头看着斑驳的树影。

“四爷照顾的好，它长得就比普通植物要快许多。”简嫂跟着抬头仰望着，叹息道：“这棵树还是那游历的道长安排种下的，一晃眼四爷都要三十了。”

“简嫂，我有点口渴，能麻烦你给我做一杯奶茶吗？我想在这儿看一会儿，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粗的槐树呢。”元曲满脸的兴致勃勃。

简嫂怜爱地看着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嘱咐道：“您可别爬树，树上有蜜蜂会蛰人，我去去就来。”

说着，简嫂顶着烈日急匆匆离去。

元曲四周打量了一下，突然一掌拍向了槐树。

槐树无风自动，颤巍巍地晃了一下，随后一道灰白的身影被打了出来，“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满头白须的老人一手撑着地一手揉着腰部，“哎呦哎呦”地叫唤着。

“汝是何人？”元曲捏着玉魂鞭强压下内心的恐惧走到老人面前，“速速报上名来。”

嗯，气势非凡。元曲对自己方才的表现很满意。

老人“哎呦”地声音一顿，也不装模作样了，连忙站起身朝元曲鞠了一躬，“小仙乃槐树树仙，负责守护这阎家大院。不知仙子是？”

元曲清了清嗓子，神色自若地说道：“吾乃文曲星君座下弟子，路经此处觉察有异，特来查看。”

“小仙见过仙使大人。”树仙腰弯得更低了几分。

元曲微微颔首，受了他的礼，态度随意的问道：“这阎家可有什么事？”

“有小仙的看守，阎家并无大事。”树仙连忙回道，忽然，他皱着眉想了半晌，斟酌道：“前不久有一和尚来过，说吾乃鬼树至于北地实属大阴之相，要阎家将我砍了去。我见那和尚全然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只觉有些古怪。”

元曲敛眸深思了一下，复又问道：“是谁将你安排在这儿守护阎家的？”

“小仙不知，大约也是天界的某位仙君，他化作钟山上的道士，下山来替阎家四子算卦，就将我安排在了这儿。”树仙回答的很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