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麒心中大骇,不太明白为何自己会有如此反应。
幽光越发靠近,穿破了浓雾,终于出现在李灵麒眼前。
瞧着眼前此景,李灵麒突然双眸一痛,下意识眯起眼睛。在他异色的双眸中,倒映着一艘外表华贵的画船,这本该是青楼女子凭栏卖笑,宴歌弦管的温柔乡,可眼前这船上却空无一人,如死一般寂静。
船上挂着的羊角灯上有火光跳动,偏偏这幽绿色的火在无风的河上狂舞,压根不是人间之火,更像是。。。。。。
——鬼火!
诡异无人的画船越发接近,它在浓雾之中若隐若现,很快便和胡家的楼船并行。李灵麒站在高处,仔细去瞧,可甲板上果然无人,甚至没有一点人气,这艘寂静的船似乎压根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李灵麒惊悚的看去,画船在河面航行,却毫无水波涟漪!
喵!
凄厉的猫叫顿时响彻整个河道,船舱的大门忽然被破开,数个身影转瞬间出现在甲板之上,钟一平手持银枪,目光炯炯,警惕的环顾四周。
浓雾之中,他却什么都瞧不见。没过多久,胡家父子披着睡袍出来,胡谦瞧着桅杆上不断嘶吼,浑身炸毛的墨汁,颇为担忧:“墨汁这是怎么了?”
胡丰抬起头,隐隐约约瞧见漆黑的小小身影对着一个方向龇牙咧嘴。他顺着目光看去,只能瞧瞧一片浓雾。
听着凄厉猫叫,望着黑夜浓雾,众人心中不知为何越发感到惊悚,一股莫名的寒气袭来,胡谦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宫中传言,墨汁天生阴阳眼,能够看破生死隔阂,该不会。。。,该不会它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胡丰面色凝重道。身为大燕户部侍郎,他也知晓一些邪乎事,只是常年居于京师,倒是没有亲眼见识过。
钟一平摇摇头,他江湖经验丰富,当下沉声道:“我们习武之人,诸邪不侵,兄弟们,分别守卫楼船各处,我就不信,脏东西还能不怕咱们手中长枪!”
“是,当家的!”一众镖师大声喝道。
李灵麒站在桅杆上,朝着地上的人大声咆哮。
你们在说什么,那鬼船明明就在你们眼前,难道。。。,难道只有朕能看见?!!
无论船上人们如何惊恐戒备,那鬼船却依然死寂无比。它就这么缓慢的经过楼船,在李灵麒惊悚莫名的注视下,再一次没入浓雾之中,幽光一闪,消失不见。
众人只知道头顶凄惨叫声戛然而止,心下莫名一松。
“是不是脏东西离开了?”胡丰蹙眉道。
“墨汁虽然天生有灵,但终究是只畜。。。,猫,该不会是发春了吧?”钟一平笑道,想要缓解众人心中的恐惧。
“发什么春,我倒觉得是做噩梦了。”
李灵麒站在高处,确认那鬼船不见,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他心中惊疑,不知道自己所见,究竟是什么。
想了半天,李灵麒却实在理不出什么头绪,他坐拥大燕天下,又是第一高手,却从未听闻见识过如此诡异的场面。
暂时压下心中的骇然,李灵麒跳下船来,就听钟一平继续发号施令:“继续戒备,江湖之中诡异事众多,但最可怕的莫过于人心。或许是有人暗中窥探,这才惊扰了墨汁。”
“待会儿大家将面罩戴上,防止有人借着这大雾下毒。”钟一平说着,亲自将面罩盖住口鼻。
李灵麒眼中一亮,突然恍然大悟。
是了,江湖中诡异手段众多。朕刚才瞧见的鬼船,或许是有人下毒致幻,要么就是某种秘法幻术!
李灵麒有了主意,心中的惶恐便慢慢消散了。他精通天下武道,可对于用毒却了解不多。自从习武之后,百毒难侵,又是真龙天子,自然看不上这种旁门左道。
眼下,朕不过一只小小黑猫,无论是下毒,还是幻术,都无法化解,所以才中招了!
李灵麒越想越觉得好笑,看来果然是自己大意了,朕就说嘛,世上哪有鬼?!
船上众人戒备,胡丰也重新回了船舱,安抚家人,只留下胡谦和钟一平等一众镖师有样学样,在脸上围起面巾,好奇的看向浓雾滚滚的四周。
“钟哥,你看我像不像蒙面大侠?”
钟一平却没有他那么轻松,一手攥住长枪,一边道:“先别说话,等把这一关过了,我再好好看你。”
李灵麒心中有了计较,此刻一点也不怕了,站在栏杆上,任凭浓雾吹着自己的脸庞。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未将心中积压的恐惧吐出,微微的橘光忽然在远处的浓雾之中亮起!
喵!
猫叫再次响起,钟一平听得头皮发麻,一个踏步站在船帮上,眼神犀利的眺望远方。他看到了!在浓雾的深处,有橘色的光芒正在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
将浓雾和河风一起吸入肺中,钟一平没有轻举妄动,鬼怪之事太过缥缈,眼前这橘色的光芒或许只是对面来的船只罢了。
但他没有放松警惕,墨汁的神奇他是清楚的,所以面对橙光,他很是小心谨慎。
“戒备!”
钟一平低喝一声,眼中的橙光越发接近,很快的,那橙光笼罩下的身影从浓雾之中出现,正对着胡家的楼船。
“朝左侧避开。”钟一平对船家吩咐,一人独自站在船首,摆了一个四夷宾服势,枪尖朝右,露出胸膛。看似浑身破绽,实则周身劲力绷紧,枪尖缓缓烧起热气来。
浓雾之中,橙光之下,李灵麒跳到钟一平身旁,看着那和自己之前瞧见过的一模一样的画船缓缓驶近,这样的感觉就仿佛时光倒转,让他一阵恍惚。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之前那艘船的灯笼里燃起的是绿色的鬼火,这一次,火光仍然是温柔的橘色。
钟一平同样借着灯光瞧见了画船的全貌,这样的船运河之上不算少见,尤其是靠近城镇的地方,权贵公子们游河嬉戏,身边美人伴随,实在惬意。
但眼下,这艘船死寂一片,钟一平看不到人,也听不到任何的琴声和笑声。
“在下白马镖局钟一平,不知哪位高人在船上,速速现身!”
“。。。。。。。,速现身。。。现。。。身!”
他的声音借着内力回荡开来,船上无人应答,只是更加接近了胡家的船。很快,两船并行,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避之不及的胡家楼船与这艘无人画船相撞,同时停了下来。
“客官,这里河道太窄,小的没办法让了。”
钟一平“嗯”了一声,那些镖师分别将手中的刀枪抽出。他跃起将船上挂着的灯笼摘下,稍稍提起借着火光朝画船上看。
画船之上寂静安宁,浓雾将它包裹,显得粘稠无比。钟一平吸了吸鼻子,面罩之下,他似乎隐隐闻见奇怪的味道。不敢大意,钟一平紧锁眉头,再一次呼吸空气,确认这股味道究竟是什么。
“当家的。。。。。。”老陈出现在钟一平身边,声音低沉沙哑:“。。。,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