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年伸出脑袋看去,杭州城内一片寂静,仿佛之前的事情不过是一场幽梦。
离开来福客栈,竹马托着自己的脑袋,打了一个哈欠:“花姐,我们一起去睡觉吧?”
“你说什么!”花青梅脚下一软,差点从屋顶上掉下去。
“我有点困了。”
“你天天都困。”花青梅的语气恢复正常,淡淡道。
说话间,二人已经飞至杭州的南面。这里灯火通明,是城内玩乐之处,名曰琴合坊,赌坊,青楼,酒馆都在此处。
此处奢侈无比,若是从高处看去,就仿佛一片巨大无比的园林。那些玩乐之处,尽数藏于园林之中,河水涟涟,怪石嶙峋,仿佛人间仙境。
一盏盏灯笼将巨大的琴合坊点亮,竹马看的眼神发直,忍不住嘿嘿笑道:“花姐,还是你会玩。”
“玩个屁,”花青梅坐在高楼之上,将双足悬空:“这里是销金窟,若要贿赂贡院里的人,这里岂不是最好的地方?”
“嗯,不错,说的很有道理。”竹马瞧着那些穿梭在园林之中,只穿薄纱的女人,随口敷衍。
花青梅冷哼一声,再次掏出无常簿:“贡院那帮考官的画像你都记住了吧,给我看仔细些,若是出现赶快告诉我。”
“哎,花姐你买个眼镜不行吗?”
“我要看清,还要你干嘛!”花青梅瞪了他一眼:“再说了,眼镜多贵。”
“去求求指挥使大人啊,宫里肯定有。”竹马轻轻晃动脑袋,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一阵呼噜声。
“反正亲军之中那些皇亲国戚就有。”
“以后再说,你快老实盯着。”
“哦。”竹马应声,忽然觉得头发里湿乎乎的,心中一个机灵,想要将猫甩下来,偏偏又不敢,只能无奈叹气。
一声轻叹,传入头顶李灵麒的耳朵当中。
他微微抖动小巧的耳朵,伸出一只爪子盖在脸上,呼呼大睡。
似乎是做了美梦,他嘴角扬起笑意,一滴滴口水淌下,却不自知。
在梦中,他又坐回了龙椅,看着下方跪倒的百官,开怀大笑。朝堂之外,百万大军集结,他手持那把“缚苍龙”,枪尖直指远方,热血激昂!
三日后。
李灵麒缓缓睁开眼睛,客栈之中,胡谦早已醒来,正捧着书卷,专心品读。
此刻,晨曦微明,鸡鸣渐起,可看胡谦的样子似乎已经醒来多时。
从床上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李灵麒眨了眨眼睛。
想到这几夜里瞧见的场景,李灵麒忍不住一叹。要是胡谦知道一些考官在青楼里寻欢作乐,一定会对这次科举失望的吧。
李灵麒悄无声息的跳下床,就听门外传来“咚咚”的响声。
“公子,您起来了吗?”
“进来吧,林梅。”
胡谦放下书卷,房门被推开,林梅微笑着端来热水。
将铜盆放下,林梅道:“公子,您紧张吗?”
胡谦将手放在铜盆之中,闻言轻笑:“确实有一些。”好吧hxs8
“不用紧张,凭公子的才气,一定能够高中的。”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
说话间,江珊也走了进来,这次是端来了早膳。
不比家里,放在桌上的只有稀饭,咸菜还有馒头。此时,也不宜吃的太好,毕竟胡谦进入贡院不能出来,一个人呆在号舍中三天,闹肚子可不行。
“公子,你慢点吃,时间还早。”林梅温柔道。
胡谦点了点头,一点一点将稀饭喝完,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有一块大石头落在心头,让他怎么也没法呼吸通畅。
他知道,自己太紧张了。
喵。
胡谦转过头来,看向桌上的黑猫。它的胡须湿乎乎的,还沾着一些米粒。
“墨汁,谢谢你安慰我。”
李灵麒神情复杂,朕可不是在安慰你。
文举舞弊,那是李灵龙的事情,朕可不想费尽心思帮他。
更何况,小胡谦,朕也不想你入朝为官,替李灵龙做事。
那蠢货小肚鸡肠,既然能赶走胡丰,也不会容你。
就算你通过殿试,也不过徒留失望。
既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接受现实,早早回家去,朕也能安心离开,寻找蜕变成人的契机。
你放心,等朕夺回皇位,你还是能入朝为官,到时候,你的抱负就能尽情施展。
想到胡谦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落寞和绝望,李灵麒却面容坚定。
这一次,朕不会帮你。
君心难测,更何况是变成了一只猫的李灵麒。胡谦自然不会知道一只猫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用过早膳,身后林梅替他披上白狐裘,胡谦微微一笑:“走吧,去考试。”
走出客栈,青石板的道路上因为积攒了露水,尚有些潮湿。路上行人很多,大都是面色激动地文人,他们走的很安静,就算是一些不用参加科举的百姓,也大都压低了声音,深怕打扰这些赴考的学子。
早饭摊子前,雾气滚滚,卖馒头的小贩笑眯眯的看着摊前的文人。但凡是参加文举的书生,他都给打了折扣,虽然是小事,但也希望他们能高中,自己也算是讨些福气。
裴小年接过馒头,朝小贩道谢,随即转身朝贡院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杭州城,笼罩在一份异样的安宁之中。清晨的气息沁人心脾,却又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人流汇聚,裴小年很快便和胡谦碰了头。二人相视一笑,虽然心中紧张,却仍然神色如常的打招呼。
或许是为了抒发内心的紧张感,胡谦和裴小年都显得比平常话更多,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很快瞧见了前方的人群。
人群内就是贡院,可此时这些文人们面容愤慨,瞧着贡院的方向,虽然不敢大声喧哗,可眼中的怒火汇聚在一起,就仿佛骄阳。
“怎么了?”胡谦一愣。
裴小年却心中一跳,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胡谦身后,抱着李灵麒的江珊与林梅对视一眼,均不知道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人小声议论,胡谦与裴小年侧耳倾听,很快,便有愤愤不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