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六章 两朝老臣的实力(1 / 1)荒原十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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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才过了多久,连你冯伯伯都不认得了。”

皎洁的月色下,冯云院抱着胳膊哂笑道。

黄叶萧疏的后苑里,斑驳的树影随着晚风悠悠荡荡,将青石板路上的细碎月光撩拨得时隐时现。伴随着暗自漂浮的松香,丹渊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分泌出了那带有刺激性的气味。

看着冯云院身上那一如既往的西装领带,丹渊愣了半晌,随即嬉笑着退了一步,狡黠的双眼泛起了红光。

“认得”丹渊笑道,“就是你化成灰、埋田里、长出麦穗来送食堂,被消化了排泄到茅坑,我趴着厕所门都能闻出你身上的那股臭味。”

“真是个奇妙而有些啰嗦的比喻。”冯云院笑道,“为了闻闻我的气味,平邸殿下竟然会去趴厕所门。”

丹渊:“谁稀罕闻你!我、我是手机落里面了。”

冯云院:“那就进去拿啊。”

丹渊:“里面有人。”

冯云院:“那就敲门让他给你递出来!”

丹渊:“不行,他们俩都说没空!”

寒冷的晚风中,淡淡的晚云遮住了月光,将庞大的阴影铺盖在了大地上。看着丹渊一本正经的面容,冯云院尴尬地轻咳了一下:“你刚才说什么?他们俩……”

“这不是重点。”丹渊道,“代谢侯,天色已晚,你来鄙邸有何贵干?”

冯云院:“是代新侯……算了算了,丹红桓赏下的爵号,我也不稀罕计较。”

丹渊:“好的代谢侯。”

看着丹渊笑眯眯的模样,冯云院叹了口气,转身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

在整理了一下衣领后,他转过头来,朝丹渊一笑:“小子,最近在忙什么呢?”

“抓你。”丹渊说道,“冯云院,自从你潜逃逖国之后,侄子可没少替您操心。几次想要通过正常途径把您请回来,可都被逖方回绝。你要是再不回来,恐怕我们就要通过非正常的途径请您了。”

冯云院叹了口气:“我脱不开身嘛。逖国基础设施太落后,又没什么能源储备,我作为妖精留在当地,还能发挥些余热。你别说,人家是真把我当座上客,又分宅子又给待遇,真是强过在你这平州万倍。”

丹渊:“那有什么?区区一个荒国蛮州,迟早也会成为我凉廷的皇辖区。”

听了这话,冯云院抬眼看了看夜空,一脸淡然的模样。

“世子殿下,长大了。”清夜里,他那浓密的头发夹杂着些许银丝,在月光下泛着迷蒙的光泽,“说起来,平州一别,转眼已经小二十年了,这平王府的变化可真大。”

“没了你身上的尿味,变化自然大。”说着,丹渊转身坐到了冯云院的身边,“冯大伯,你到底来干什么了?”

冯云院:“来王府之前,我去了平孝王的陵墓。”

丹渊:“献花去了?”

“蹦迪去了。”冯云院笑着叹了口气,“顺便,看看我那些老兄弟们,陪他们在坟头边上坐坐。这人上了年纪,即使是再怎么无情,多多少少也会念旧。倦鸟犹知返,更何况我这样重情重义的人呢。”

丹渊:“洗白之余顺道还夸了一下自己。”

“不瞒你说,我这次来,纯粹是一时心血来潮。”冷风中,冯云院抽了抽鼻子道,“右廷,你知道么?昨天夜里你冯大伯做了个梦,梦见我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在我身边坐着张朋光、白连峦、林孝寻,坐着黄柳大妹子,当然还有徐景亿。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推推搡搡,嘻嘻哈哈,满眼的泪水。醒来之后,枕头都是湿的。”

抬手扣了下眼角,冯云院咧着嘴嘿嘿笑道:“小子,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会明白,身老不算老,心老了就离咽气不远了。虽说现在我要钱有钱,要产业有产业,但说实话,心里空落落的,吃什么都像嚼蜡一般,日子过得没滋没味。今天早上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就想:与其这么浑浑噩噩地活着,索性不如来他个痛快。

右廷,你放心,我这次回平州,已经将生死置之于度外。只要能看一眼兄弟们的坟墓,看一眼熟悉的面孔,冯大伯这心里也就踏实了。在这之后你是三堂会审还是就地正法,我都毫无怨言。只求你给我来个痛快,别整你们丹家那套三天三夜的蹂躏套餐。”

抬头看着月光,冯云院的脸上浮出了淡淡的微笑:“冯云院这辈子,已经活够了。”

清凉的夜风中,丹渊看着冯云院那月光优柔的面孔,轻轻叹了口气,刚要起身,只听身后有一个声音传来。

“右廷?你怎么在这里呢?”

“嗯?”丹渊听了,扭头朝身后看去,便见白子青叼着烟,云遮雾绕地从远处走来。

“总部,我还是抽不惯这个卷烟。”在她的身后,夏元零捏着烟头,咳嗽着从烟雾中钻了出来,“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平时用惯了烟管斗丝,实在不乐意抽你这玩意儿,您行行好,把烟管还给我吧。”

白子青:“不行,人总要尝试新鲜事物嘛,再说了,大家都抽斗丝,那我屯在办公室里的两箱卷烟怎么办?”

夏元零:“谁让你一次买那么多!照你这个抽法,即便是个唢呐也得抽出烟熏嗓来。这两天跟在你身边,闻着你放的屁都是烟味。”

白子青:“那我能怎么办?人家食堂的陈阿姨多可怜,一个人辛辛苦苦地带着儿子来平州打拼,家乡的烟草又滞销了,身为朝廷命官,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出手相救么?”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些都是套路,和卖茶小妹一种类型的,你们怎么都不信呢!”说罢,夏元零转过头去,朝着丹渊大喊道,“王爷,你跟你家教官说说,那个陈阿姨就是个……嗯?你身边那个姑娘是谁?”

“姑娘?”

丹渊听了,猛地转过了头去,只见那冯云院已经没了踪影,悠悠荡荡的树影下,只有一个穿着米黄色旗袍,扎着麻花辫的姑娘站在身旁。待月光拂去树影,那女子清丽的面容如出水芙蓉一般,优柔地显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王爷。”那女子压低了声音,对目瞪口呆的丹渊说道,“帮你冯伯伯个忙!随便扯两句话帮我混过去!”

看着那女子急切的目光,丹渊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老冯,你搞什么呢?”丹渊瞠目结舌道,“刚才说了这么多煽情的话,难不成都是装的?您不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么?不是已经毫无怨言了么?不是已经活够了么?”

冯云院:“胡诌的屁话你还真信啦!老子在外面要房有房,要钱有钱,好不容易过上几天舒心日子,谁他娘的想死?”

丹渊:“那你来我王府做什么?卖弄情怀嘛?”

冯云院:“是!是又怎么样!老子现在有钱又有钱,回家乡显摆显摆有什么大不了的!”

“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命的通缉犯。”丹渊叱道,“啊好期待明天的处刑啊!正巧安王就住在府里,像你这体格,足够让她折腾几天的了。”

“大侄子,算我求你了。”冯云院道,“大伯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不想落到那个女魔头的手里。看在我宗礼寺之乱时的表现,你就帮我这一次吧。事成之后,我念你一辈子的好。”

丹渊:“你这个岁数已经只剩下小半辈子了,再说了……”

“右廷,这姑娘是谁啊?”白子青将烟头按灭在了垃圾桶上,整了整领口走了过来。

丹渊听此,尬笑着回过头来:“啊……王府里的侍女,正在跟我汇报工作上的事。”

“真的?”身后赶来的夏元零一歪头,“这个小姑娘,咋的没穿府上的黑色制服?话说这打扮还挺怀旧的,上海滩?冯程程?”

“是啊,王府要进行制服改革了。”丹渊的大脑快速运转着,“最近大家都抱怨府上的制服太难看,一点儿都不符合传统审美。说来也是,一群姑娘穿着黑袍四处晃悠,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沙特的王府呢。”

“那也不能换成这么复古的衣服吧?”说着,夏元零绕着冯云院四下打量着,“而且这姑娘身上的香水味怎么骚乎乎的,闻起来还挺熟悉。”

“夏指挥的鼻子既然这么刁钻,我以后不喷就是了。”冯云院双手攥在身前,咬牙切齿地哂笑道。

“好啦,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带元零去办公室开个小会,王爷先去休息吧。”说着,白子青绕过丹渊和冯云院,迈步顺着小路走去,没走多远,只见她忽地停下脚步,转过了脸去。

“右廷。”白子青扭头喊道:“明天抽签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丹渊:“完全没问题了。”

白子青:“刚才我和安殿聊了几句,她可是对这次挑人很期待的。人家好不容易塌下心来找一个男朋友,这可是关系到平、安两府未来合作的大事。你这个做哥哥的,可不要闹出什么丑闻来,把事情搅黄了。要是惹得安殿震怒,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丹渊翘起拇指:“放心吧老大!”

看着白子青和夏元零云里雾里地走向远处,丹渊挂在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在一声叹息后,他抱着脑袋,转身坐回到了长椅上:“完了完了,差点儿把这茬儿给忘了。”

“堂堂亲王,给妹妹选个男朋友都要靠抓阄。”女装版的冯云院苦笑着坐到了丹渊身边,“呜呼有凉,气数将近啊。”

丹渊:“你还有脸说呢。刚刚分明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一遇到教官和夏元零就秒变女装我也是服了。话说回来,您变的这姑娘到底是谁?”

冯云院:“冯程程啊!这可是我们那个年代的最火的女主。我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变成这样。”

丹渊:“变性都不用去泰国,这也是我们妖精的特色。”

冯云院:“大家都姓冯,应该不算是变姓吧?”

“水土不服就服你。”丹渊苦笑道,“这么说,抽签的事你都知道了?”

“刚才听你和朱季爻说过了。”

“这就好。”听此,丹渊扭头道,“那就别废话了,快给本王拿个主意吧。”

“我?凭甚是我?”

“就凭我救了你一命。”丹渊说道,“刚才是谁说要念我一辈子的好?怎么?教官一走就要赖账?”

冯云院听了,无奈地挠了挠头:“大侄子,不是冯伯伯不想帮你,只是……”

“来人啊!女装察匪入府啦,大家快来围观啊……唔……”就在丹渊起身大喊的那一刻,冯云院立马捂住了他的嘴。

“好啦好啦!”冯云院气急败坏道,“不就是想个法子么,我知道啦!”

“嘿嘿,这才对嘛。”掰开了捂在嘴上的手,丹渊坏笑道,“冯大伯,你当年也是长史司出来的人,处理这种问题经验肯定丰富,给侄子支个招嘛。”

瑟瑟寒风吹过了湖面,将清澈的月影撩拨得银光粼粼。坐在亭子中,丹渊将事情的经过对冯云院和盘托出。

听着他的描述,冯云院默默地沉思着,不时点着头。待到丹渊说完,他双眼一眯,笑了出来。

“这有什么难的?他们能做手脚,你就不能么?”冯云院笑道。

丹渊:“可是再怎么做手脚,到时候还需要抽出一个人来,眼下那个抽签箱底下,不知已经贴了多少人的名签,你让我怎么……”

“虽然你的处境虽然尴尬,但也不是毫无回旋的余地。”冯云院道,“与其把关注点放在名签上,还不如打破固有的观念。”

丹渊:“请您指教。”

冯云院:“很简单。当前你为难之处,在于脸面和人情的麻烦处境。但如果你自己也走入困境之中,问题不就解决了?比如说,在抽签当天,抽签箱突然报废,届时有人站出来,提议现场重新制作抽签箱,那你不就可以不再为难了么?简单粗暴,一切归零,这就叫做置死地而后复生。”

听了这话,丹渊一拍大腿:“可以啊老冯,不愧是反贼,脑子就是活泛。”

“谬赞谬赞。”冯云院笑着喝了口茶。

“可是……”丹渊转念一想,又作难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想要让抽签箱突然报废,这可是一个麻烦事。没有点技术手段,恐怕骗不了那一屋子的高级将领。”

“所以说你还是太年轻了。”冯云院媚笑着搓了搓胸前的发辫。昏暗的灯光下,淡淡的茶烟袅袅升起。在他优柔而清丽的面容上,一丝自信的笑容浮上嘴角。

“放心吧右廷,这事就包在你冯大伯身上。”冯云院笑道,“我要让你好好看看,两朝老臣的实力可不是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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