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乖儿走出陇城东南角,顺着主干道向城北走去。
他身上还留有李毅给的银票,没怎么用,估摸着剩下九千多两。
大早上的,天微亮,没有烧鸡卖,古乖儿只好随便选了个早点铺子填饱肚子。
继续向北,在城中心的主干道上,他远远的望着皇城城门,那里挤满了刚下早朝的官员大臣们。
他只是停了一下脚步就踱步前行,摇着脑袋也不知道在否定着什么。
古乖儿循着记忆,在接近北城门的主干道上右拐进入巷口,又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大院子前。
这院子里全是马厩,养着一匹匹马,听别人说这里的马主人原本在一个国家给皇帝养马。
什么官职就不知道了,那个国家已被赤血国灭掉,成为了赤血国广阔疆域中的一块拼图。
古乖儿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等了半天不见反应,于是用力的拍了两下。
等待良久,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门后传来脚步声,声音很轻,落在地上缓慢而稳重。
过了五个呼吸后,门终于被打开了,天知道古乖儿听到那一个个跟断片儿一样的脚步声是怎么熬过来的。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老者,脸色还算正常…额,变了!脸色变了!
老者的震惊只是一时的,紧接着便被他收了起来,恢复平静,刚才的变脸恍如错觉。
“少侠有什么事吗?”
“老伯,你…没事吧?”
古乖儿上下打量了老者一番,他猜不出老者的年纪,只觉得应该是半只脚踏进黄土里了。
老者的身子消瘦,严重的驼背并不能掩盖他真实的身高,估摸着挺直腰身比古乖儿还高。
他穿着一件灰色长衫,洗得接近白色,一把银灰色长辫同双手一起背在身后,仰着脸看向古乖儿。
“我能有什么事,年纪轻轻的乱说话…我姓林,你称呼我林伯就好,是来买马的吗?”
“是的…林伯。”
“跟我来吧。”
林伯笑了起来,满脸褶皱,转身带着古乖儿向里面走去。
院子里两排马厩分开在两边,林伯慢慢的走着,一步一个脚印,没有说话。
古乖儿左瞅瞅右瞧瞧,步伐也跟着慢了下来。
从进门到现在,林伯的表现很正常,如果去掉那震惊的画面的话。
气氛有种异样的安静,只有断片一样的两个脚步声传递,古乖儿出声打破这奇怪的“僵局”。
“林伯,我叫古乖儿。”
“嗯…………好名字…”
古乖儿张了张嘴,这什么意思?没听出有赞叹的语气啊!
“你去挑一匹马吧。”
临近道路终点,林伯说了这么一句,古乖儿应声后走向左边的马厩。
说是两排马厩,可以养十匹马,但院子里只有四匹,全在左边。
古乖儿接触过马,特别是马车,他很喜欢。
按理说马越高品种越好,不过优种马在外面很少见,大部分都是普通马。
古乖儿对马了解的不多,大概知道从牙齿,肌肉,马腿,毛色这些来区分马的好坏。
将四匹马放在一起比较后,他相中了一匹灰色的马。
这时,林伯抱着一捆短草料过来,每匹马喂两把,正好分完。
“这马毛色鲜亮,正值壮年,长得结实,少侠好眼力啊。”
林伯喂完马,来到古乖儿的身边,望着正在咀嚼着草料的灰马。
“这匹马怎么卖?”
“五百两。”
“二百两怎么样?”
林伯没看古乖儿,只是盯着灰色马淡淡道:“四百两。”
“三百两最高了!”
林伯犹豫片刻,答应了下来。
古乖儿啧啧嘴,为什么感觉好像很顺利的样子?!要是烧鸡也可以这样讲价就好了!
古乖儿从马棚里牵出这匹属于自己的灰马,好奇的开口问道:“林伯,为什么这里只有四匹马?”
“卖了…”
看出林伯的情绪有点低落,古乖儿识相的抽出三百两银票递给林伯,提出告辞。
“一路小心!”
“嗯?哦!好的!林伯。”
看着古乖儿离去的背影,林伯借着转身朝四周扫了两眼,心里叹了口气。
……
出了北城门口后,古乖儿骑上马,把城门处贴满张廷之,鲁志强和胡磊三人的通缉令这件事抛在脑后,回想着刚才的买马之行。
不知是何原因,赤血国没有对李毅通缉,反而是张廷之三人的通缉令被贴满了赤血国各个城池。
这也是古乖儿可以进出赤血国,来到陇城的原因。
从林伯的言行举止之中,古乖儿判断出他对自己保持善意态度。
而见面时的震惊意味着林伯认识自己…不对,是自己这幅面孔,多半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想到这里,古乖儿一阵惆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再结合那些道听途说的消息,自己的身份似乎变得清晰起来,这仿佛是一件让人哭笑不得的寻亲之旅,对未来充满着不确定。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
抒发完乱七八糟的心情后,古乖儿不由得心里嘀咕起大哥李毅,只教了自己这么两句,完全不得劲啊!
对了!该给这匹马起个名字,什么名字好呢?
小灰?!
不行!大哥说这是属于庸俗的范畴,不好听。
嗯…那就灰鸡!
又有灰马又有烧鸡!灰马和烧鸡的结合…可惜不能吃…
“灰鸡,我们冲!”
灰鸡载着古乖儿风驰电掣h,扬起一路沙尘。
古乖儿紧了紧身上的貂皮大衣,生怕被吹飞了,他顶着风,发丝飞舞。
这一刻,他心里涌出一种骑马比驾车有趣的念头,他赶紧摇摇头,打断这个想法。
大哥说过,独乐yu乐l不如众乐yu乐l!
灰鸡驰骋于大道,撒了欢的奔跑,轻松越过一个个行人,马车,骑马者,将他们甩在身后吃土。
这其中就包括一个骑着劣马,在“丁零当啷”声中缓慢前行的女孩。
劣马毕竟是劣马,只是绕着陇城跑了半圈就累屁得了,马玲玲正打算停下休息。
她勒住马,边右手驱赶着面前的烟沙,边往路旁御马。
来到路旁,她“呸”了两下,觉得口干,便用舌头湿润嘴唇。
她看了看身下的劣马,又把目光放在了天边,眺望着缩成一团黑点的一人一马,咬牙切齿道。
“别让我遇到你,不然定要你知道土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