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鬼子、皇协军、挂弓寨的部队在龙尾山上实施了“三光”政策,一个星期前还繁华热闹的龙威城,彻底成为了一座废墟,原有的人口全部被杀害,除了那些被姬棒子安排到秘密地道里的日本教官。
他们此刻正拥挤地躲藏在地道内,无比恐惧地瞪着眼睛。地面上原本是他们同胞的日本人,现在是要杀害他们的刽子手,而他同胞敌人的龙威城将士,却是他们真正的朋友。
“次郎,我们该怎么办?!”一个声音低声问道。
“姬营长命令我们在此坚守,只有收到一个营救信号的时候,才能出去。”羽田次郎坚定地说道,“我们要服从命令!”
“杀!杀光所有的人!”木村一郎所站的位子,正在羽田次郎的脑袋上方,以至于藏起来的日本人,完全可以听见自己同袍禽兽般的命令。
“投降的呢?!”一个属下请示道。龙威城中除了战士,也有一些老弱病残,他们没有参与战争,本来是应该得到保护的。
“全部杀掉!一个不留!”木村一郎冷酷地命令道。
羽田次郎咬紧了牙齿,他的内心既害怕又痛苦。他想不明白,自己的同胞是怎么一步步地变成了魔鬼。
“木村君!”龚鬼子屁颠屁颠地走过来,站在了木村一郎的身侧,憨憨地笑着,以渴望的眼神看着日本主子。
“龚君,你这次立了大功,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日本鬼子深谙人性,知道怎么用利益笼络属下。
“木村君,您看能能不能将这座山头,赏赐给我?!”龚鬼子试探着说道,“如果赏赐给我的话,我会将它建造成一座中日亲善的友谊之城!”龚鬼子也知道这座城池的优越性很大,所以很怕日本鬼子不会答应自己。
“吆西!龚兄不愧是中日亲善大使,我地,很高兴你会这么想!”木村一郎笑着说道,“这座山,这座城,你地!”
木村一郎之所以如此安排,自有他的考虑:“龙威城与挂弓寨是洛南地区的两大堡垒,如果都能为日本人所用,那么整个洛南地区,也就基本上归入了洛城版图,相当于在日本人统治之下了。若是不答应龚鬼子,这么有利的地势,难免会便宜别人,到时候要是再成了抗日武装的据点,岂不是又一个大麻烦?!”
龚鬼子大喜,立马向木村一郎九十度鞠躬,态度诚恳地说道:“木村君的恩德,如同再生父母,龚某终生不敢忘呀!”
李居正斜眼看着龚鬼子的丑态,心里既厌恶又嫉妒,于是走过来,笑着说道:“木村君能将这座山交于龚兄弟管理,实在是得人!这样一来,洛南地区便更加稳固,只是”说到此处,李居正又停住了。
“只是什么!?”木村一郎疑惑地问道。
龚鬼子的表情也显得十分的急切,很明显想知道李居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是从上次东汉帝陵文物车辆被抢的迹象来看,八路军豫西支队的活动范围已经往此处延伸,需要龚兄弟多加防范!”李居正有板有眼地说道。
木村一郎赞同地点点头,自己刚才的确没有考虑到这一层,经李居正一说,心中立马为自己刚才的慷慨而感到兴奋。让龚鬼子镇守龙威城,和挂弓寨一东一西两座堡垒,对八路军豫西支队形成震慑,也是十分必要的。
日本鬼子和皇协军得胜而归,留下龚鬼子处理龙威城的善后事宜。龚鬼子耍了一个把戏,由自己兼任龙威城城主,让宋刚作了副城主。
宋刚心里虽然不满,但是并不敢表现出来。这天晚上,他和几个兄弟在城头上饮酒,突然发现几个可疑的身影,在城内悄悄地活动着。由于挂弓寨的多数人马被龚鬼子调派到了通往九龙山的几条山路上,以防备可能从那里出来捣乱的林远生以及未死的卫十一,所以龙威城的实际驻守兵力只有近千人。宋刚心里正有气,才不管谁来捣乱呢,反正自己不是城主。
可疑的身影活动极其敏捷,但是看样子又不像是江湖中人,他们在城内的街巷间穿梭,终于来到了龙威城城主府的附近,现在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龚鬼子住到了以前姬棒子住的府邸中了。
他们在废墟前盘桓了一阵子,终于走到一口水井旁,从边上取来三块大石头,扔进水中,然后学着布谷鸟“布谷”“布谷”“布谷”地叫了三声。
水井里马上回应了三声“布谷”“布谷”“布谷”。
“羽田教官?!”一个男人的声音,低声喊道,从他的声音中可以听出他的惊喜。
“是大虎吗?!”羽田次郎在密道内试探着喊道。
“我是小虎!”男人爽朗地回应道。
这是他们接头的暗语,是姬棒子将日本教官们送入密道时,一句一句说给羽田次郎听的。
至于八路军豫西支队怎么会知道这些暗语,当然与姬棒子放出的那只信鸽有关。
羽田次郎从密道中走出来,后面跟着一群身影,都是当初被卫十一俘虏来的日本士兵,不过他们受日本毒害不深,每个人都是有良知的普通民众,自从跟了卫十一,让他们更加清楚地明白了日本的害人本质,也更加坚定了反的决心。
“羽田教官,我们是按照姬棒子同志的要求,专门来营救你们的!”小虎客气地说道。
“哦”听到姬棒子的名字,羽田次郎的心中犹如刀割一般难受。
“我们知道,姬棒子同志牺牲了,可是他并没有白死,毕竟救下了你们大家,信守了卫十一当年对你们的承诺。”小虎心情沉痛地说道。
羽田次郎听到卫十一的名字,心中猛地觉得好像找到了依靠,“盟主现在在哪里?!他还好吧?!”从他急切的神情中,可以看出,羽田次郎对于卫十一,是有着崇拜、敬仰、关爱之情的。
“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他现在正和挂弓寨以前的二当家的林远生,躲避在大山中,至于躲在哪一块儿,由于山太大了,我们暂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小虎有些抱歉地说道。
羽田次郎举目四望,见昔日繁华无比的龙威城,在夜色之中,虽然依旧威武雄壮,但却多了几分憔悴与感伤。
“走吧,只要盟主还在,我的心就放下了。”羽田次郎带了感情的语气,感动了周围的一群人。
突然一声狂笑,一个男人的声音蛮横地说道:“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龚鬼子!?”羽田次郎见过他几次,所以听出了他的声音。
“知道本城主在此,还不赶紧磕头求饶!?”龚鬼子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算是个什么城主?!”小虎讥笑道,“龙威城的城主是卫十一!”
“他早死了,今天晚上,老子就让你们去陪他们!”说着话,龚鬼子一声令下,一排子弹冲着小虎等人打了过来,幸亏小虎说完话,及时地卧倒了。
“嘭嘭嘭”一排子弹还回去,龚鬼子那边“啊”“啊”“啊”几声,数人中弹倒地,死的死伤的伤。
“来人,给老子拿下这帮刺客!”龚鬼子大叫道。
很快,近百十号人涌了上来,他们的目标是小虎以及羽田次郎等人,挂弓寨大当家的早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所以他们个个都红着眼睛,如同一个个刽子手。
“龚鬼子!你小子听好了,老子是八路军豫西支队的人,你要是敢动老子,后果自负!”小虎大声吆喝道。不是他想要拿“八路军豫西支队”的名号来吓唬人,而是敌我力量悬殊过大,羽田次郎等人基本没有武装,自己这边也只有十几个人,半夜里对阵百十号人,任务不好完成呀!
“八路军?!嘿嘿!”龚鬼子冷笑道,“老子正好打死你们,拿到木村太君那里去领赏!”他这么说时,心里是不平静的,八路军不好惹是大家都知道的,只是现在骑虎难下,总不能自己刚接管龙威城,就任由别人随意闯入吧?!
“龚鬼子,算你有种!”小虎气愤地说道。
羽田次郎轻轻地拉了拉小虎的衣袖,趴在他的耳朵旁,低声说道:“咱们进密道里吧?”
“那怎么行?!进去也跑不了呀,我就是奉命营救你们的,总不能和你们一起被困在这里吧?!”小虎不客气地说道。
羽田次郎高呼道:“龚鬼子,我是日本人,你不能开枪!”
龚鬼子一听是日本人,立马愣住了,要知道他现在的主子就是日本人呀!
“你别骗人!”龚鬼子中气不足地喊道,“木村君早就带了日本士兵回洛城去了,哪里还有日本人!”话虽这么说,但是从对方的话语中,龚鬼子分明听出了日本人的口音。
“我们是一直生活在龙威城的日本人,不过,不管怎么说,终究是日本人,你要是对我们开了枪,恐怕不好对木村一郎交代!”羽田次郎抓住了对方的弱点,故意高声说道。
这边,小虎指挥着众人,从另一个方向悄悄地往后撤退了。
因为人群中有日本人,龚鬼子严格约束部下,坚决不能开枪。
小虎拿捏住龚鬼子的心理,顺利地将羽田次郎等人带离了龙威城。路过宋刚防区的时候,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有看见。
出了龙尾山,小虎问道:“羽田教官,现在龙威城被龚鬼子霸占,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想法?!我们能有什么想法?!原来盟主曾答应我们,只要不参加军队,不干伤害中国人的事情,会在战后送我们回家!”羽田次郎嗫嚅着说道。现在卫十一失势,这种承诺,恐怕只是一句空话了。
“羽田教官!我们八路军也可以这样承诺你!”小虎拍着胸膛说道,“只要你们能做到刚才说的那些,你们就是我们的朋友国际友人!”
“真的吗?!”羽田次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来到中国,接触的人并不是很多,后来进了龙威城,才逐渐认识了很多有情有义的中国人,但是这些人多数无权无势,并不能向他作出什么承诺。
卫十一之外,小虎是第二个向他承诺可以送他回家的中国人。羽田次郎激动地握着对方的双手,兴奋地说道:“我一直想念家人,渴望和他们团聚呢!”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也请你相信我们!相信中国人的友谊!我们是真正的和平爱好者、维护者、保卫者!”小虎同样激动地说道。
“你们也是我们的朋友!”羽田次郎笑道,“自此以后,我们就跟着八路军了,我们一起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