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隆——
火车终于驶入了云溪市。虽然一路上要忍受程墨边流口水边嘟嘟囔囔,还得忍着阵阵往鼻子里钻的残余泡面味。想着要不是妈妈唠叨自己这个大少爷不体恤民情,过两年该开始着手历练了,他才不会挤在这个破罐子一样的铁皮车里,跟着一群睡觉打鼾脱鞋吃泡面的人在一起,早就一架飞机飞到云城大学去了好吗。
嗯,最好还要在云城大学修一个傅氏专用停机场。该死的体验民情!这种感受对有严重洁癖的傅清明简直就是比跪在傅氏祠堂一晚更艰难的体验!
想着自己虽然想读顶级大学云城大学的计算机系,但还是被改成了云城大学的招牌光华管理学院。
看着漫漫田野逐渐变成鳞次栉比的高楼,云溪市的古城墙也在眼前一晃而过。一弯古老的水脉划过,火车豪迈地越过巍峨的现代大桥,傅清明厉害的双眼甚至能捕捉到桥上玲珑的石狮。
经过一下午的高速行驶,此时正是夕阳余辉尽染。落日的碎金如婉转的歌,尽数落入鱼儿溯回的梦。
鱼儿回绕的地方,正是这一片保留古老街巷斑驳的云溪城。千年历史古都,现代国之心脏。
傅清明眯了眯眼睛,推手捅了捅旁边的程墨。
“醒醒,到了。”傅大少爷继续面无表情。
“干嘛……”程墨喃喃,抹了一下嘴边的口水,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什么,到了?”也不顾衣角又擦到了方便面痕。
人群已经在开始陆陆续续收拾东西行李,程墨擦擦眼睛,眼角瞥到了紫色的身影。
也许是休息好了的缘故,或许是因为到哒自己的梦想之地,程墨少有的好心情起来。忽然觉得那个正在上蹿下跳收拾行李的老气的小女孩,有那么一时间还,挺,顺眼。
随着人群熙熙攘攘下了车,检票,走出出口。云溪市是个大城市,那自然有一点好,也不太好。好,自然是它的火车站很大,不好,自然也是因为它的火车站,很大……
逛了一个小时后,程墨和傅清明华丽丽的发现他们……迷路了。
整个车站如莲花,本是被赞许有佳的国风建筑,等投入使用后没少被诟病。
因为,出口太多,太难找了。
程墨他们本来想找个好吃的馆子打打牙祭,在第七次晃过KFC后,他们终于认命了。
快餐就快餐吧。总比饿着肚子好,更比饿着肚子还要找路好。
程墨带着黑着脸的傅清明找了个空着的座位坐下,拿过食物,两人开始毫不顾忌地狼吞虎咽起来。
嘴里塞着小龙虾堡的层层鸡肉,吸了一口恋桃饮料,看着傅清明脸上少有的沾着油迹,程墨嘿嘿一笑。
“我说余阿姨也真是心狠,放你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出来体察民情,居然真的什么都不管了,也不怕你被绑被劫被骗,哦,你妈一个月给你多少万生活费?”
傅清明缓缓升起三根手指。
“三万,呐,啧啧,真少!”伸手揩了揩嘴边的油,程墨咂舌道。
“三千。”傅清明继续面无表情。
哐当!程墨手里的恋桃乌龙茶掉落在地上。
下一秒,一双罪恶的手牢牢掐住傅清明的脖子,“老子一个月也是三千,你让我怎么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不不,最重要的是,傅清明你来的时候给那个无赖多少钱?”一阵嘶吼,墨小爷终于心伤地坐下。
傅清明面无表情,墨小爷一阵上传下跳后,终于放弃了。
“你居然给了那个混蛋八百呀!大洋呀!呜呜呜,”程墨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真是败家子啊,关键是——你败光了自己的银子,是不是还得败我的呀!”墨小爷一阵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口袋。
傅清明继续面无表情,只是抬起狭长的桃花眼,盯了那个被捂地严严实实地口袋一眼。
貌似还是有料的!
“我们错过了接站的班车,你还是想想怎么去学校吧。”傅清明好死不死地一句让墨小爷觉得,真是生!无!可!恋!
“我怎么就交了你这么个损友呀,”墨小爷双手已经咬在嘴里咯嘣咯嘣响,“想当初,五岁时,去偷你父亲的私房钱,是不是你把用来踩拿钱的椅子留在原地,明晃晃告诉大家小爷来此一游,所以我们才被打的?”
“还有七岁时,是不是你被认成小姑娘,结果又告诉人家你是傅家大少,结果害得我被他们一起,差点绑架?你说,是不是有这事?”
墨小爷开始历数这些年的艰辛坎坷。
“还有,上学后,就更不用说了,哪次小姑娘来找你表白,你不是说巧克力被我吃了,情书被我烧了,玫瑰花被我踩了,所以不知道?”
“关键是,你这些话骗骗老师家长也就罢了,你还丧心病狂得全校告知,弄地全校女生都对我……避之不及!我说,”墨小爷眼里小星星闪烁,“我说,你是不是真对我有兴趣?”
“有病!”
满意地看着傅清明脸上终于出现表情,程墨满意地喟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他最清楚傅清明的情绪会在哪个点爆发了。
撩拨了这只装腔作势的布偶猫一阵,墨小爷终于做回了自己的小忠犬角色。
“怎么办呢?”程墨百无聊赖地继续生无可恋,“怎么在如此有限的经费条件下到大学城呢?”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奶白色的塑料快餐桌面,推了一把橙红色的快餐托盘,托盘里纸盒子和插着吸管只留下冰块的饮料瓶哐当乱响,这一刻他面前餐厅墙上欢乐的彩色油画公交车也面目可憎起来。
你又不能带我们去云城,还有脸咧嘴笑?程墨愤愤地咬着吸管,盯着公交车壁画。
真是和今天碰到的所有人一样可恶!
“您好,请问我能坐这里吗?”又是这个可恶的声音。一个念头顿起,一个声音轰然在程墨脑子里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