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上题着硕大的两个字——宁安。
宁安城?原谅他这个历史地理盲吧,他真不知道宁安城是哪个朝代哪个地方的名字,幸好宁安这俩字的繁体字还比较好认,他还识得。
不知现在是什么朝代,这些叛军又是什么样的组织打头;不过,现在知不知道这些微末事情,对于眼前的生死大事来说一点用都没有,还是先好好琢磨琢磨该怎样才能逃离这个死地为好。
这里两侧都是高山,山体庞大,林木茂密,可藏匿的空间很大。宁安城就处在两山之间的中间地带,如果他能逃离战场,然后躲进山林,凭他前世在末世生存的本事应该也能养活自己。
但,该如何才能从城墙上的守军与身后的叛军以及十几个手持长鞭大刀棍棒的骑兵的眼皮子底下活着离开?凭他一人显然不太容易。
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与他一起被驱赶着注定要成为炮灰的人群身上,细细地观察着,看有没有可以合作的伙伴。
他们的队伍原本就没有什么队形,刚才他们能走的走着,不能走的只能向前爬着,队伍停下来后,烈日炎炎之下,不少人站了一会儿,便没了力气,横七竖八倒下了一片,任凭那些鞭子棍棒抽打在身上,也无力躲避,更别说再起身。
如果他煽动人群逃跑,这些人待会儿有力气动弹吗?
是的,他只有这个笨办法,煽动炮灰团一起逃命,趁着哗变之际,他好抢一匹马往山林方向跑。
只是,看着这干人一个个孱弱无力的样子,陆瑾萱不确定他的计划是否能成功,但现在也没有其他好办法,只能拼了!
他们离城墙大概有200多米的距离,暂时在普通弓箭手的射程外;他又回头目测了一下他们的位置与身后叛军的距离,还好,离得挺远的,如果叛军首领不下令让弓箭手往前推移的话,她成功逃走的机会要大一些。
等等,他身后竟然还杵着几个人。他们竟然还有力气站着!
他又回头看了看,一共八个人,都是大个子,一个个站得笔直,身上衣衫也是被抽的破破烂烂的,不过依然能看出布料和他的是一样的。衣衫破烂处露着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此时他们眼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十来个骑兵,拳头握得紧紧的,
他眼睛一亮,这些人也不甘就此送命!他悄悄往山林一侧比划了一下,有俩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看来他们抱着和自己一样的打算,很好,又多了几分胜算。
他又朝那些骑兵努了努嘴,两人还是点头。他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大家都当过兵,好歹有一些身手,头脑看上去也比较清醒,机变反应应该也不错。
正在这时,那些鞭子棍棒又开始挥舞起来,骑兵们喝骂着让大家站起来往前走。两三个骑兵见他们几人在一起,虽然站着却不挪步,骂骂咧咧的急驰过来,为首的那个兵挥鞭就抽!
机会来了!
他扑上去抓住抽过来的鞭子,还有一人扑上去扯住了那兵士的脚踝,另一人则拉住了缰绳,还有六人也分别扯住了另外奔过的那两个骑兵。此时大家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番努力下,他们终于把那三个骑兵从马背上扯了下来,将他们打昏了过去。
远处正在喝骂抽打地上平民的兵士瞧见这边起了骚乱,急忙拍马赶了过来。这边有三个人拽下被打昏兵士腰间的佩刀迅速上马,冲着奔过来的兵士就迎了上去!
也许是在末世生存过,也许是穿到了男人身上的缘故,陆瑾萱看着眼前这打斗场面真是越看越热血。这是真正的拼杀啊!他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条鞭子,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眼看又有人骑马奔驰过来,他闪避到一侧,在那匹马从他身前经过的时候,他左手用鞭缠住马上兵士挥过来的棍子,右手拔出他的佩刀,猛的砍在那个兵士的小腿上。趁着他因疼痛缩腿,脚离开马镫之时,他抖动鞭子将棍子甩开,又迅速缠上了那个兵的脖子,将他拉下了马。
陆瑾萱丢掉鞭子,左手拉住缰绳,握刀的右手攀住马背,左脚一点马蹬借力跃起,便翻身上了马。他冲地上那些因这番变故而惊愕发愣的人群喊道:“不想死的就跟上!”
那些人这才反应过来,晃悠悠站起身,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跟在陆瑾萱身后往左侧山脉方向跑去。
此时还有七八个监工与那八个大个子在缠斗,眼看那些百姓要逃走,几人冲身后的叛军队伍喊道:“将军,咱们抓的平民都跑了!我们几个拦不住啊!”
其实叛军首领一直都看着他们的。他坐在高高的车辇上一边与爱姬依偎着互相喂食樱桃,一边看着人群在战场上奔来跑去,只觉得这是一幕好笑的滑稽戏。
此时听到那些兵冲他这样喊话,很是不悦,他瞬间沉下脸,抬眼看到那些贱民已经快到了山脚下,便冲人挥挥手,漫不经心地道:“那些人实在没用,连一些手无寸铁的贱民都挡不住,都杀了吧。这次五个!”
手下很明白将军的喜好,他传达命令:“弓箭手准备,拔得头筹者,赏玉盘五个!”
“谢将军!玉盘将军就是大方!我苦练了半个月,这次的玉盘归我了!”
“天赋不行,再练也白搭!”
“你说谁笨呢,咱俩比比,看谁是那个天赋不行的?”
“比就比,又不是没比过,哪次不是我赢!要不是车辇上你那妹子吹枕头风,这弓箭队首领之位指不定谁当呢!”
叛军弓箭队的正副手在阵前竟吵了起来!
如果陆瑾萱看到这一幕不知会作何感想。
现在的陆瑾萱带着一干老弱病残已经快到了山脚下,他挥手让大家继续往山上走,自己则拨转马头返回了阵前。
此时,叛军正副手已经弯弓搭箭向那十来个人射了过来,只是距离有些远,射出的箭在中途便掉落在地。
眼看那些人还在缠斗,陆瑾萱冲着那几个骑兵监工大声骂了起来:“你们眼瞎?看不到他们的箭也指着你们?竟然还在这里挡我们的路!一干蠢货!”
这些人何尝没看出来,可是他们又能怎么办?也当逃兵吗?
陆瑾萱没工夫理这些没脑子的莽夫,他与那几个抢到马的大个子迅速往左侧山脉催马而去。
阵前只留下了十来个监工大哥们,他们有四人昏死了过去,三个人受了重伤,剩下的八人也有着不同程度的外伤。
这时,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少年抱怨道:“老大,我们是老王爷派过来的人,骥少爷明显不想留我们在他身边。五哥他们觉得留在这里闲得发慌,这才请了假回去探亲的,结果竟被安上了逃兵的污名!这次又把我们丢到阵前,分明是想让我们来白白送死!你爱待着就待着吧!我要去投奔五哥他们!”说完,他把地上一个昏死的兄弟抱上马背,翻身上马往陆瑾萱他们远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此时弓箭队正副手看那些人已经跑远了,也不敢再争执,每人带了十几个人开始往阵前跑去,一人带队跑向那十来个监工,一人带队往陆瑾萱他们的方向追去,一边跑,一边搭箭冲那些人逃跑的方向射去。
阵前那几个监工不敢再迟疑,忙把地上受伤的、昏死的兄弟放到马背上,两三人一骑打马也往山脉处而去。
被喊作老大的人看了看往山脉方向跑动的弓箭手和他们射出的箭矢,还有往自己这边射过来的箭,只觉心灰意冷,也翻身上马追随兄弟们远去。
车辇上的人冷哼了一声,吐出几个字:“没用的蠢货!”
也不知他在骂哪些人……
城墙上的守军看着阵前发生的一幕幕大戏,拍手叫好!这些乱党,还没攻城,自己内部就先乱了起来!
现在大戏落幕,他们也只好从垛口处缩回头,回自己位置上枯燥地继续守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