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是陆瑾萱进入王府后的第三天了。
十天前,他从那座不知名的深山里出来后,到附近的小镇上帮一家铺子售卖了几天胭脂水粉,得了些工钱。
临别前,女掌柜又送了他一套时下最受年轻女子喜欢的胭脂水粉,打趣他道:“陆小哥儿长得这样俊俏,心上人品貌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陆瑾萱扯着嘴角尴尬地虚应着:“哪里哪里!许掌柜说笑了。”
许掌柜见小少年露出这样羞赧的神情,越发想要逗逗他,正准备再说几句时,街道上突然传来了阵阵喧哗声。
许掌柜和陆瑾萱忙走到门口来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见有几个护卫打扮的人正拖着一个少女往一辆马车里塞。
周围挤满了爱看热闹的人。
被拖着的那个少女挣扎不休,嘴里不住地哭喊着:“父亲!母亲!哥哥!求求您们别卖我!我给您们当牛做马,只求您们行行好,别卖掉我啊!”
街角一户人家的门被人“砰”地一声关上了。少女顿时好似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抽空了一样,一时间,神情萎顿了下来,也不再挣扎,任由着护卫们将她推上了马车。
紧接着,一行人便迅速离开了这条街。
许掌柜沉沉地叹了口气,感叹道:“唉,这世间女子过得多艰难!陆小哥儿以后娶了亲可得好好待她才是。”
陆瑾萱怎会不懂女子的艰难!即便是在前世和平时期那个标榜着男女平等的社会里,女子活得都很不易,更何况是在女子没有人权的封建社会呢!
前几天,镇子的前街上,一个赌徒才把自己的媳妇押给赌场,昨日就有个婆婆将守寡的儿媳妇卖到了花街,今日这家的父母兄长又将一个豆蔻少女卖到了大户人家……
陆瑾萱心里很为这些女子难过,可他如今还是个在逃犯,买了身女子衣裙和一面铜镜后,身上便只剩了十来个铜板,又能为她们做些什么呢……
这时又听许掌柜说道:“说来,这老张家也是真够黑心的。父母兄长都是惫懒货,这个小丫头从五六岁就开始给这一家子洗衣做饭,伺候他们,一到冬季,小手小脚上都是冻疮!
前两年这丫头黑瘦黑瘦的,谁知,开始抽条后竟然越长越漂亮了!
可这份漂亮,生在这样的人家里能有什么好事呢!
她那兄长也是个爱赌的,早就和人说好了要把妹妹卖到赌场还赌债的。
谁知,就在昨天,张家的那妇人竟然到处嚷嚷着她闺女被王爷看上了,要到王府里做夫人去了!
大家是不信的,堂堂王爷,哪会娶一个平头百姓家的姑娘做夫人!况且,咱们这里也就一位王爷,都是爷爷辈的了,这怎么想都不是啥好事啊!
偏他家还到处张扬!
唉,可怜这个小姑娘了,她才十二岁呢!”
陆瑾萱心念电转,这不正是个进府的好机会嘛!
他辞别许掌柜,抄小路去追赶马车,路上在偏僻处换上了衣裙,简单将头发扎了个马尾。照着铜镜,往脸和脖子上扑了薄薄的一层粉,将眉毛画得柔和了一些,嘴唇上抿了一点胭脂。
陆瑾萱看着镜中的容貌,心里有些美,原主竟还是个漂亮的少年!
他身材瘦小,相貌清秀,皮肤白皙,喉结此时还没突出来,打扮成未发育完全的小姑娘竟毫无破绽。
接下来,陆瑾萱匆匆赶路,赶在了那辆马车前面,然后在马车的必经路中间坐了下来。
远远看到那几名护卫骑着马护着那辆马车驶来,他捏着嗓子喊道:“敢问各位壮士去往何处?若是晋安城的话,可否带我一程?我可以付车资的!”
护卫们原本见道路被阻,一个个气哼哼地想要上前赶这人离开,谁知到了近前才发现竟是个十分标致的小美人!
这小姑娘娇嫩得好似枝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们,正楚楚可怜地盼着能得到他们的帮助!
众位壮士顿时豪情万丈,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将姑娘安全送到城里!
这样的小姑娘,正是王爷喜欢的这一口儿哇!不知她家人难不难缠……
几人顾不上追究姑娘阻路的事情,竟真把陆瑾萱扶上了马车,带到了晋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