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对陈小猫讲道：

“风生兽摧毁太山的宫殿是为了泄愤和扬威。但几位大王抢了宝贝都是为了将其保护起来。按照大魔王的说法，这种也是延续对故人的崇敬和思念。”

“看来，这三位大王还对自己的行为准备了很好的托辞。”陈小猫说着轻呷了一口酒。

说书先生娓娓道：“这倒不算托辞，大魔王在世间流传有一本，是夔城每间私塾的必读经卷。书上确实记载，大魔王说过类似的话。只是三位大王用争抢的方式解决问题，将那宝贝拆成三段，确实失礼了些。”

陈小猫眼神微微发亮：“？这书听上去有意思，可否给我看看？”

说书先生见陈小猫出手阔绰、兴致高昂，自然愿意奉陪，很快便找来了陈小猫要的书。

陈小猫翻了翻，书中都是些教化妖魔族生存之道的书，内容还算朴实温和。

唯有扉页上的十二个字让她觉得费解：

“‘白首溅血，赤湖枯竭，地火湮灭’这几句是什么意思？”

说书先生道：“那是大魔王留下的一句偈语。没有人了解其中深意。”

这样啊……

陈小猫盯着那几句偈语，微微眯起双眼。

片刻后，她告别说书先生，又走遍夔城大街小巷数十个酒楼。

……

布局好一切，陈小猫和祝隐出了夔都，在昏黄天空一路往前寻找湖泊水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人终于找到一个长满红藻的湖泊。

这里湖水很浅，祝隐张口一吸，满湖赤水便被吸入它口中。

祝隐肚子鼓鼓，本身精力又被戾气侵蚀，飞一段时间便要停下来歇一会儿。

“待在这个鬼地方确实不舒服，听说盐火山那边的戾气更重，搞不好我们还会一步三喘！”

用了三四个时辰，二人才回到夔都城外。

祝隐不解地问道：“接下来做什么？”

“你把红色湖水吐出来，我来降雨。”

雨师神曾经教过陈小猫初级降雨术，其实就用符印之力将近处的水运到自己需要降雨的地方。

这技法虽然拙劣，却是雨师的一项秘技。陈小猫用起来无一丝破绽。

……

此时夔都城内的花钿之会仍在举行，火树银花、鱼龙光转，好不热闹。

城中精怪正在尽情欢乐之时，并没有注意到有一片奇怪的雨云随风而至，飘到了平等王的王宫上空。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精怪们才发现：

原本火光下耀若白玉的王宫穹顶，此时却被奇异的事情笼罩。

无数红色的液体顺着舒缓的穹顶流下，像赤色锦缎般扎眼。

“这是什么？”

“天哪……穹顶在流血吗？”

拥挤的妖魔群众，有两个紫衣人灵感慨道：

“白首溅血，这便是传说中的白首溅血啊！”

孙长老和息长老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在众妖魔本就惊恐的心中激起一层高过一层的波澜：

平等王宫这穹顶本就是在大魔王失踪后抢来的，此事众人皆知。如果真应了那句“白首溅血”，会不会是什么凶兆？

几个时辰后，降雨停歇，夔都城的各大酒家已经有关于此事的故事投放：

“白首溅血，赤湖枯竭，地火湮灭的意思，说起来，估计就是大魔王复苏的征兆。据说这聚灵杯是大魔王随身之物，他失踪之后，三位大王争抢之下居然把这宝贝分成了三段。

虽说三位大王的说辞是为了延续对大魔王的崇敬与思念，但大魔王未必会高兴。如果几位大王再不补救，一旦大魔王醒过来，三位恐怕难脱干系……”

此刻，平等王王宫之中，冷酷英武的平等王站在王宫大穹顶前陷入深思：

几个时辰之前的那场血雨，确实是雨师常用的降雨术施为，他看不出任何破绽。

那就是说，这场雨是天意？

近日，他日益感到冥界内充斥着一些奇怪的力量，仿佛有什么严重的事情要发生。难道真是他要醒来了？而且还对自己带着怒意？

一想到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知不觉，他已漫无目的地在王宫内游走了一圈，来到爱妃的宫门。

压抑的心情顿时开朗起来，每次他看到她，心情瞬间明媚。

摒退侍女宫娥，他悄悄踱步入了她宫中。

昏黄灯光下，她的脸颊上映着一层柔和温暖的光。

她正在……

摆香案祭拜谁？

看到大王出现，她未免有些慌张，心虚地微微颔首。

平等王并未动怒，见她怕成这样，心中却添了狐疑。

他走到几案之前，看了下那些祭品，无非是些糕饼水果，倒也没有什么越矩的地方。

“爱妃在祭拜谁呢？”他话才出口，马上就知道了答案。

香案的中间上，摆了一张祈愿纸。

纸上大意，竟然是祈求那消失已久的大魔王赐给她和平等王一个孩子。

她这愿望，他知晓已久，只是……何不求红莲天城的多子尊者，偏偏要来求大魔王？

小妃子低语道：“昨夜，前日有人自称大魔王入我梦中，说可以赐我一子。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需要大王归还他心爱之物。我不知是何意，所以今日想向大魔王祝祷。一来求个清晰明了的答案，二来也是诚心祈祷能为大王膝下添一个孩子，我们一家三口过些平静开心的日子。”

平等王听完小妃子一番话，心中泛起暖意：你呀，为何说什么都这么好听？

转念，他又开始思考：如果真是大魔王，那人要我归还的是什么呢？

他心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是那个穹顶——聚魂杯的杯盖。

从托梦给他的妃，到红雨淋透穹顶，这些事情绝非常人能及。

大魔王——他果然要回来了？

平等王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喜悦，一些几乎被他遗忘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了。

内侍匆匆赶来，告知他夔都城人人都在传王宫穹顶上的红色液体，是大魔王回归的征兆，还说扉页中那三句话都会应验。

“要不，把那些造谣的人抓起来？”

平等王沉思了片刻，摇头道：“如果是人人都在传，抓起来又能堵住谁的嘴呢？何况……那不也是我的期待吗？”

“那大王的意思是？”

“等一等再说。”

毕竟，就算是那人重临冥界的征兆，这也才一种。如果……如果再出现新的征兆，那便说明冥界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