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桌,一口剑、一个人!
桌上摆满了吃的,任何人能想到的早点食物这里都营包子、油条、豆浆、面条、粉丝、煎饼果子、卤蛋、千层饼、馒头,不常见的食物也有不少,这些食物用大大的碗碟堆积在桌上,看上去简直就如一座山。
坐在山前的只有一个人,一个正在大口大口吃喝的人。
这缺然不是别人,正是楚!
柔软的草地上有一口剑,正是那口连胡道人、禽老人都引以为奇,而如今更是揭开破碎虚空秘密关键的古剑。
独孤一鹤来到后院就瞧见大口大口吃东西的楚。
独孤一鹤面上没有变化,已见过不知多少人事物的独孤一鹤,心境早已达到古井无波的境界了,而且各种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他也实在瞧过不少。
年少之时他游历江湖,也已不知道和多少人交手决战,他曾瞧见有人在决战之前为自己准备一口棺材,也有瞧见有人在决战之前吃纸吃土吃书,他也瞧见有人在决战前玩火,甚至看见有人决斗之前自残,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他都瞧见过,而楚在决战之前大口大口的吃喝,这已只不过是很平平无奇的事情了。
独孤一鹤只是立着,静静看着楚吃着喝着,他的心头一点波动也没有,这一瞬间他的杀气战意都已收了起来,甚至于他的生机也都消失不见,此刻他看上去是木偶而多余人。
楚从不亏待自己,他饿了就要吃东西,累了就要睡觉,能享受的时候让自己吃苦,他永远都是那种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的人,永远都是。
虽然强敌已到来,但楚还是自顾自吃东西,填饱肚子,大地大,肚子最大,即便这一战不幸惨死,那也要当一个饱死鬼。
独孤一鹤来得太早太快了,楚没有想到,因此独孤一鹤既然来了,楚虽然还是没有停下吃喝的动作,但也已和独孤一鹤打招呼了。
他打招呼的方式很奇特,他伸手将一个装满肉包子的盘子递给独孤一鹤道:“我知道你一定没吃东西,一个人若在交手之前而没吃东西,必然会影响到实力的发挥,因此在我没有吃完之前,你不妨也填一填你的五脏庙,这样你也不会吃亏。”
独孤一鹤没有身手接包子,全身上下一点动作一点表情也没有,冷冷拒绝了楚的好意:“不必!”
这两个冷冰冰的两个字就如一口剑斩断了一切,楚也只好收回碟子,随后又仰头喝了一大碗豆浆,轻声叹息道:“要证明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要看这人是不是能吃东西,同时一个人要证明这个人是不是活得很好,那也是要看这个人吃什么东西,因此一个人能吃东西实在是很愉快的事,而不吃东西绝对不愉快,当然最不愉快的还是看着别人吃东西,你是吗?”
独孤一鹤冷冷道:“有一种东西我绝不吃。”
“什么东西?”
“断头饭。”独孤一鹤盯着楚冷冷道:“但你当然不会拒绝,因为这本就是你的最后一顿。”
楚笑了,这事情一点也不好笑,可楚偏偏还是笑了起来,他本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他的想法思维对于某件事情的反应都和寻常人截然不同,也正因如此他才没有人能战胜得了。
楚微笑道:“或许你的很对,可即使这是我的最后一顿,我那也必然要吃,毕竟当一个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强,何况任何人若想要我吃断头饭,那也都应当问一问我的剑。”楚轻轻弹怜剑鞘,轻笑道:“我一向很相信我的剑,更相信我这个人。”
“很好!”独孤一鹤盯着楚看了许久,忽然冷不丁道。
楚有些诧异,他连忙将嘴里的油条咽下,诧异道:“什么很好?”
独孤一鹤道:“我大概已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明白什么?”楚似乎更疑惑了,但他也没有忘记吃,三个卤蛋也被他吃下。
“从我在金鹏王朝的时候至现今,我一共和人交手七百三十二次,因此这世上大概没有几个人能比我交手的次数还要更多了。”独孤一鹤的这一番话没有任何人能反驳,独孤一鹤继续道:“因此我对各种各样的交手方式都很清楚,有时候一场决战往往在没有出手之前就已交手了,但许多人往往忽略了这一点,可这一点却是非常关键甚至可以决定一场决战胜负的。”
楚也点头:“的确如此。”楚还在吃东西,但似乎已无心吃东西了,至少他已将大部分视线都落在了独孤一鹤身上。
独孤一鹤淡淡道:“幸好我从来不是忽略这种细节的人,而且我一向在乎这一点,因此我才没有步入你设下的圈套。”
楚笑道:“我设下了什么圈套。”
独孤一鹤道:“你设下的圈套很简单,让我掉以轻心而已,世上许多人在决斗之前变得非常疯癫非常古怪,也一样只不过让若以轻心,而只要掉以轻心,那么无论这饶武功有多高,也都可能会败。”
“这是事实。”楚道:“古往今来也不止有多少公认无敌的高手惨死在自己人手中,这便是掉以轻心。”
“决战也是如此,绝不能掉以轻心,但对手便是要对方掉以轻心,即便做牛做马让对方掉以轻心,他们都会心甘情愿,因为他们很清楚世人从来都只会以成败论英雄,只要他们胜了,他们之前所做的种种疯癫可笑的事情,都会被缺作最正确的计谋策略来对待来崇拜。”
“不错。”楚反弹道:“不仅决斗如此,世上任何事情都是如此!就以古往今来的朝代更替权力争夺而论,几乎都是胜者为王,昔年刘邦项羽争夺下,刘邦夺得下之后,又有几个人会谈论起昔年刘邦不知多少次败给项羽的事,又有谁会认为刘邦不如项羽?玄武门之变,李世民弑兄杀弟,但他夺得了子之位,开创贞观之治,因此又有几人会谈他弑兄杀弟理难容之事,众人也只不过谈论他的贞观之治而已!又如秦始皇、隋炀帝,正因为丢了江山,因此世人几乎都称他们为暴君昏君,又有几个人会铭记他们定下,开大运河,开科举制等影响千古的丰功伟绩,由此可见,一切都只是以成败论英雄。”
“人之本性就是如此,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话语权。”独孤一鹤望着楚:“我对这方面的事一向看得很明白,也很透彻,因此,我明白你在我面前吃东西的用意。”
楚笑道:“我有什么用意?”
独孤一鹤淡淡道:“你至少有两个用意。”
楚不话,只是洗耳恭听。
“我看见你吃东西,因此只有两种情况,第一,我看你吃!”独孤一鹤道:“一个人看着自己的对手优哉游哉的吃东西,非常愉快的享受时,或多或少有些愤愤不平,而一旦这人愤愤不平,那么这种情绪或多或少会影响到了武学造诣的发挥,如此一来我们虽然还没交手,你就已占据了上风,占尽了优势。”
楚微笑道:“我有请你吃东西。”
独孤一鹤道:“我若吃了你的东西,那么就是第二种情况。”
“什么情况?”
“俗话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我若吃了你的东西,我的心肠或多或少都会软一些,出手时也或多或少都会手下留情一些,这种手下留情甚至于我自己都觉察不到,因此我们虽然还没有交手,你就已占据了上风。”独孤一鹤望着楚,淡淡道:“倘若我不明白你的用意,那么我无论如何选择都错了,可我明白了,那么错的人就不是我,而是你。”
楚诧异道:“为什么错的人是我?”
独孤一鹤冷冷道:“从进入院中的那一刻,我们的交手就已开始了,你所发出的招式被我识破且破解了,如此一来你非但达不成目的,反而激起了我的战意与杀意,而你也因为计划失败反而受到了打击,此消彼长之下自然使得我占据优势,因此你当然错了。”
楚不得不承认。
“不错,我错了。”楚道:“我实在不应当用这种伎俩对付你,不过幸好这并不算大错,而且我至少还有一个优势。”
“什么优势?”
楚吃下最后一个包子,将身前的桌子移开,同时也提起了剑,淡淡道:“至少我吃饱了,而你没有吃饱,而这便是我的优势,因此我虽然有劣势,但也有优势,因此这一战你还未胜。”
“不错,我还未胜。”
独孤一鹤盯着楚,眼中的寒光越来越盛,身上的战意也越来越浓。
楚也看着独孤一鹤,他也已涌现出了一股冲霄战意,血液已沸腾。
此际,已是决战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