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疑无日,笳箫别起风。
急骤的狂风在大明的边陲荒漠咆哮着,狂风所到之处卷起了枯枝和尘土刮起漫天的黄沙雾瘴。若细着性子观察地面还能瞧见一些微小的风眼在旋转着。
吁.......
朱祁镇、哈铭以及袁彬三人驻马停了下来
袁彬望着漫天黄沙抱怨道:“刚才还是晴空万里,怎就忽然刮起了大风?这天气可真怪!”
哈铭擦了擦汗道:“皇上,此时风沙太大得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待风沙住了在走吧。”
朱祁镇愁眉双锁,将一绺摇曳在眼前的青丝撩了开。道:“如今瓦剌内部同室操戈,各个部落纷争不止,此内乱正是我大明逐个击破的好时机。要是等也先统一了各个部落,那一切都为时过晚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朕观这风沙一时半会停不了,与其歇息不如继续赶路。”
哈铭面色煞白道:“皇上不可冒失啊!在大漠里冒着风沙赶路会被迷失方向的。”
朱祁镇沉吟片刻在心里吩咐道:“系统,开启司南功能。”
【正在执行宿主命令】
【叮....司南启动成功,宿主的面向为西北方向,背部为东南方向。】
既然有了指南针,还怕在风沙里走失不成?
“继续赶路。”
哈铭见皇上要冒险,再次劝道:“皇上得三思啊,一旦在荒漠里迷失了方向,只恐怕南辕北辙反向而行啊。”“少说废话,跟着朕赶路就是。”
“哎.....”
哈铭二人见皇上一意孤行也只能跟了上去。
行了半日,一座村落的影子在风沙中忽隐忽现。
“袁彬,你看着前面有村落吗?”
袁彬细着眼看了半晌,摇头道:“若隐若现的,不知是不是蜃景?”
待三人走进一看,满天黄沙之中竟藏着一座小村落。
哈铭一见着村落不由想起了早时碰见的场景。心有余悸问道:“皇上,此番还进村吗?”
朱祁镇道:“没有嗅到腐尸味,说明百姓已被鞑子掳走,时间紧迫绕道而行吧。”
“快看.....”
袁彬的一声惊呼吓着了两人。
“怎么了?”
袁彬用手指道:“皇上快看,那村口是否有个黑影?”
朱祁镇定睛一看还真有个佝偻的身影。
哈铭紧张道:“怎么看着这么渗人呢。”
“走,去看看。”
“驾......”
佝偻的身影是一名拄着拐棍的老者。当他听见马儿的踩踏声传来,慌慌张张地往村里跑去。
袁彬见这身影要跑,出声喝道:“站住!”
那佝偻的老者被袁彬这一喝,绊倒了在地上。嘴里连连求饶道:“金主饶命,金主饶命。”
朱祁镇不明所以问道:“他在说什么呢?”
哈铭出言解释道:“回公子话,金主是塞外人对主子的称呼。”
朱祁镇听明白后,翻身下了马走了过来,将老者扶了起来。
老头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朱祁镇和颜悦色道:“老人家你不要害怕,我等是大明人,不是鞑子。”
“原来不是鞑子啊,险些把老汉给吓坏了。”见来者无恶意,他重重地缓了一口气。
老者体型瘦小面色枯黄,岁月的尖刃在他的脸上刻出了一道道皱巴的纹痕,这些纹路体现出底层百姓一生所历经的苦难与遭遇。
“几位进村是躲避风沙的吗?哎.....可惜村里的百姓都被掳走了,几位要是不嫌弃就到老汉的寒舍歇息吧?
老者说着蹲下身子去摸自己的拐棍。
朱祁镇俯下身子拾起了藤木制成的拐棍,递到了他手里。
“老人家拿好了,请问村民被掳走多久了?”
老者接过拐棍咬牙切齿道:“约莫着有两日了。这鞑子实在可恶的很,村里老少全部被掳走了。”
“那鞑子为何没掳你呢?”
“老汉又瞎又瘸,他们掳我去北边有什么用?”
朱祁镇心里一酸,取出干饼递给了他:“老人家这是几个干饼,你拿着。”
老者连连摆手倔强道:“老汉不要,老汉虽然眼睛不好,但做饭混口吃还是没问题的。”
朱祁镇从袁彬手里接过缰绳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老者见他们要走,拄着拐棍走过来着急道:“现在风沙大着呢,几位不如到老汉的寒舍避避风沙吧。”
朱祁镇上了马拱手回道:“多谢好意,我等还有要事在身得赶路了。”说着将马儿调转了头。
“等等。老汉有一事想请几位帮忙。”
朱祁镇回过头道:“老人家有何事要我等帮忙?”
老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拨浪鼓道:“求你们帮我把这个交给我儿子,他叫阿呆被鞑子掳去了。”
哈铭顿时不满道:“你这老汉好不识趣,这天下之大我等怎么寻得见他。”
朱祁镇摆手阻止了哈铭,说道:“老人家你儿子被鞑子俘走了,你交给我们又有何用呢?”
佝偻的老者哽咽道:“这几日,老汉我天天在村口守着,就是希望有人把我这份思念寄托出去。”
朱祁镇下马接过了拨浪鼓,道:“既然是老人家的寄托,这个忙在下帮定了。”
“年轻人,有劳你了。”
老汉见朱祁镇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连连道谢。
袁彬见皇上答应了老汉荒谬的请求,忿忿不平道:“公子,这老汉的儿子被掳去了广阔无边的草原,我们上哪儿寻他去?”
朱祁镇拿起拨浪鼓冷冷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老人保重。”
话毕,三人驾马离去了。
老汉听见他们走后,心里如释重负。他一瘸一瘸地回到自己的小院......。
三人行了没多远,便见着空中滚滚浓烟飘来。顺着飘来的方向回头看去,老汉所在的村子大火冲天,浓烟滚滚。
哈铭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老汉放的火,走吧!”
两人疑惑道:“皇上如何得知?”
朱祁镇头也不回道:“你们想想这名双眼失明、手脚不利索的老汉能做饭吗?”
两人摇了摇头道:“显然是不能。”
朱祁镇叹了一口气道:“老年失子,是人生中的最大悲哀!既看不见又不能自理生活,你们觉得他还有活下去的盼头吗?”
两人伤感地摇了摇头。
朱祁镇继续道:“他把拨浪鼓交给我,根本没奢求我能办到这事。只不过是求个慰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