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穆尔忿然作色的大动肝火,让不明所以的兄妹俩不知所措。
一场不欢而散的宴会因此落了幕。
漠北半空,明月半倚深秋,点点繁星交织的星夜,在向世人宣告着明日的晴空万里。
“哗啦啦.....”
看守森严的院落里,一名衣着粗麻衣的男子拖着铁链走了进来。
几名鞑子守卫对他推搡欺凌,嘴里大肆讥笑:“葛抛....葛抛......”
麻衣男子“嗯.....哑......呀”哀求了几声,才得以脱身。
帐内,遍地铁索困着大明皇帝朱祁镇。他正猜想也先会利用自己摄取哪些利益时,外面传来了吵闹声。抬头望去,一名双脚被铁链缠着的男子,掀起帐布手提食盒走了进来。
“哑.....啊...”
男子从食盒里取出盘碟,便用手在嘴边做了个打转的手势。
朱祁镇见着几盘肉食,会心一笑:“这些是给我吃的吗?”
哑人见他对着自己露出了笑容,欢喜的点着头。
朱祁镇问着食味,下意识地去抓筷子,见着没有筷不由楞了一下。这才想起漠北人不用筷,只好入乡随了俗。
哑人安静的望着朱祁镇大快朵颐。直到朱祁镇吃饱了,才收拾好食盒缓缓离去。
深秋月影下,拖拖图、鞑姬俩个身影并肩而行进了父亲的帐中。
“父亲,王员外连夜卸茶叶、食盐,让我们交付钱财。”
秉烛而坐的特穆尔陡然起身,面色凝重道:“他们是想早日脱身呐!要是让也先发现其他货物,那我汪古族就朝不保夕了!立刻去拦下来,先拖延一段时日。”
同样的情形发生在也先帐内。
“太师,那王员外连夜命人卸货,像是要溜的迹象。”
正看着地图的也先转过身,一脸森然:“本太师看上的东西还能飞了不成?派人去骚扰一番,再次打探车上的货物。”
“弟兄们,都搞快点。”
王管事站在一旁催促着。
话音未落,一声撇脚的中原话飘了过来。
“你们这是在干嘛?”
定睛看去,几名瓦剌鞑子面色狰狞走了过来。
王管事暗骂一声“晦气。”赶紧迎了上去:“几位金主,小的正在卸货呢。”
“都是什么货,让我们也开开眼。哈哈哈.....”
王管事陪着笑道:“都是食盐和茶叶。”
“是吗?”
为首的鞑子说着拔出了刀。
王管事胆战心惊颤颤道:“金.....金主,这是要做甚么?”
几人一脸坏笑道:“你说我们要干什么.....”说着径直冲向了车队中。
“他们要抢东西,快拦下他们。”
王管事慌忙大喊着。
家奴仗着人多纷纷围上来了。
奈何胆大妄为的鞑子根本不管不顾,挥刀就砍。
“啊.....”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连连传来。
王管事见家奴一个个的倒在血泊中,六神无主地来回晃悠。
“完了,完了。”
“管事爷,快救我。”
王管事循声望去,丫鬟芸儿正被双眼放光****的鞑子追赶着。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欺软怕硬的王管事不敢上前阻止,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而无能为力。
“大胆,你们要反了不成。”
赶来阻止卸货的鞑姬、拖拖图二人见瓦剌兵在此胡作非为,厉声制止了他们。
王管事见靠山来了,赶忙寻鞑姬撑腰:“鞑姬,这几人为非作歹,杀了员外的许多家奴。”
鞑姬听后大怒道:“把他们拿下。”
身后的汪古族侍卫一翁而上,将几名侍卫团团围了住。
为首的瓦剌鞑子一脸不惧道:“我等是太师的手下,你汪古部动我一根毫毛试试。”
拖拖图见几人,在自己的领地上如此嚣张跋扈。冷面拔出刀阔步走来,快速一刀朝他捅了去。
“你.......”
为首的鞑子嘴里含血难以置信的望着拖拖图。
在我汪古部横行霸道就是这个下场,拖拖图严声说完拔出了刀。
“簇.”
其余鞑子见头儿栽倒在地上,气势立刻软了下来。“哐当一声”将手上的兵器丢在了地上。
拖拖图擦拭着刀尖上的献血,寒声道:“押下去。”
“走.....”
几名瓦剌鞑子狼狈不堪的被押了下去。
暗处的哨探慌忙回去禀报。
“太....太师,那几人被拖拖图将军给扣押了,其中一人还丢了性命。”
也先想了想,询问道:“是拖拖图亲自出面的吗?”
“没错,就是他。小的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
“嘶.....这老东西如此重视这车队,难道车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太师,要不我令儿郎们去寻他们晦气?”
也先摆了摆手作罢:“这车上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暂且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等明日赛刊王领军前来,教特穆尔这老东西好看。”也先说到最后,面色阴沉紧紧握着拳头。
“王员外,现在发生了这事儿,那货不如先缓缓吧。正好我阿爸需要一些时日给你筹钱财。”
王富贵望着面前的一团糟,满脸愁然之色:“那就依鞑姬的法子吧。”,
面对这番场景王富贵也无可奈何,只能乞求特穆尔丞相快些筹到钱财。
鞑姬说完便回到父亲的帐中。
“阿爸,卸货之事虽然阻拦了下来,可为此也得罪了也先。”
“女儿放心,为父心中自有计较,你先回去歇息吧。”
鞑姬听后行礼退出了帐。
“父亲支走小妹是何故?”
“哎......赛音太过妇人之见,为父怕他乱了大事。”
特穆尔说着伸出苍老的手臂,剪了剪将要暗淡下去的灯芯。待灯芯剪成了箭头形,他便放下了剪子。静静地望着再次亮起的烛光,道:“只要为父祸水东引的计策实施成功,那为父的丞相地位就会同这烛光一样重新亮起。”
拖拖图听后指着南方,哑然失色道:“父亲难道是要.......”
“没错,正如你所想的一样。”
拖拖图见父亲要拿汪古部的命运来豪赌一场,不由吓得冷汗连连直流。恳切耐心劝告道:“父亲不可啊,一旦此策失败。那我汪古部岂不是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我儿勿要再劝了,此招虽为置之死地而后生,但也有回旋的余地。”
拖拖急忙问道:“父亲所说的余地是?”
特穆尔凛然道:“牺牲赛音!”
拖拖图望着父亲坚毅而冰冷的神情,突然觉得他的面孔陌生了起来,让他看不到一丝亲情之味。
原本,他以为和蔼的父亲高居蒙古丞相,却从未眷恋过权力。如今看来,那不过是政治家的韬光养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