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大人,饭菜美酒已然备好,随时可入席就餐。”
正在袁彬犯难之际,一名胥役缓步走来轻声禀报着。
安建春见袁彬面色犯了难,心里冷笑了一声,双目闪过一丝精明之色:“袁指挥使,公事归公事。这吃喝可不能落下,请入席小酌几杯,待吃饱喝足再谈也不迟。”
袁彬没想到面目粗狂的安建春,看似大大咧咧的一名武将,却是浮沉宦海的圆滑之辈,不轻易间就将自己的借兵要求给巧妙回绝了。他再次与哈铭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道:“既如此,那我等就承安总兵的美意了。”
安建春见他们妥协了下来,面色大喜:“所有人都到后堂入席,不到者就是不给本将一个薄面。”片刻功夫,在胥役带引下,众将领来到后堂入了席。
原本万籁俱寂的后堂一时人满为患,座无虚席。
“龙兄弟,快快快......速速坐到本将旁边来,都是自家兄弟不用那么见外。”
安建春见龙景治欲与属下坐在一席,忙招手热切唤道。
龙景治见他当着袁彬二人做出煞有其事的样儿,心里冷哼了一声:“装腔作势。”表面上却是沉着回道:“安总兵与两位指挥使商量公差大事,龙某便不叨扰了。”说着自个与属下坐在一席,打成了一团。
安建春见龙景治结党营私毫不遮掩,拟似有架空自己之意。瞬时,脸上闪过了一抹阴冷之色。这一丝神色恰巧被袁彬哈铭一览无余。
安建春将这丝怨气按捺在心底,端起酒杯跟没事人一样,向袁彬二人敬起了酒:“安某敬两位指挥使一杯。”
袁彬二人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交碰而干。
美酒吃下了肚,安建春微微回味着砸嘴道:“两位指挥使一路奔波,风尘仆仆来到万全右卫,本将定当好好招待一番。不如.....从明日起,本将引着二位指挥使小游几日散心去除烦闷,正好领略一下边塞的大好风光。”
袁彬听罢,立刻拒绝道:“安总兵的好意我等心领了,只是朝廷交待的公差可不能懈怠,不然我等回去交不了差,那可是渎职大罪啊!还望安总兵体谅一番行个方便。”
安总兵心里冷笑道:“既然是有求于我,那之前为何出言讥讽我?想借兵,做梦去吧!”他故作为难之态,哀叹道:“哎.......指挥使的请求,安某打心里是想鼎力相助的,可奈何指挥司下了严令呐!本将也不能公然与违抗上司的明令呀。对此,安某是爱莫能助啊,望两位指挥使体谅一番。”
哈铭面色不满道:“调动一千兵马就需要上奏指挥司?那要是鞑子来袭发生了战事,那还得请示上司不成?恐怕这个请示一来一回,战局都不在己方掌握之手了。”
安总兵听后痛心疾首道:“本将也非常理解杨指挥使的苦衷。不如这样吧,本将即刻写封书信,说明你的来意上奏给宣府。容指挥司准许后,本将便借你们一千兵马,不知....指挥使意下如何?”
袁彬心里灵光一闪,计上心来。他轻轻一笑拱手回道:“那好,此事便有劳安总兵了。”
哈铭听后先是一脸茫然,随即双目放射出不满之色。而袁彬对哈铭的不满浑然不顾,自个儿与安总兵谈笑风生的敬着酒。
哈铭见他更是张狂,闷声自个地夹菜吃了起来,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在了美味佳肴上。
袁彬见哈铭生了闷气,连连给他挤眼示意。谁料哈铭只顾埋头大快朵颐,对袁彬根本不问不顾。
安建春举起酒杯道:“袁指挥使,安某再敬你一杯。”
袁彬回礼道:“今儿袁某就尽兴吃酒,不醉不归!安总兵,干!”
“叮.....”一声酒杯碰撞后,两人对饮而尽。
“杨指挥使,安某敬你一杯!”
哈铭忧怨地望了一眼安建春,端起酒杯道:“某家敬安总兵。”紧接着,他掩起衣袖趁安建春不注意,“簇的一下”将杯中美酒倒在了身后。
“好酒.....好酒......”袁彬故作砸了咂嘴。
袁彬见他效仿皇上的移花接木,不由哑然失声一笑。
“来来来......两位指挥使吃菜吃菜。”
安建春放下手中酒杯,大手一挥招呼着袁彬二人。
没吃了几口菜,安建春再次斟起酒:“袁指挥使,安某再敬你一杯。”
有些醉意的袁彬见他又斟满了酒,连连摆手道:“安总兵海量,袁谋自愧不如,这酒还是免了吧。”
安建春见他不胜酒量,哈哈一笑:“那好,本将便找杨指挥使吃酒。”
“杨指挥使请!”
哈铭见他来敬自己酒,面带谑笑道:“安总兵只管来,某家奉陪到底!”哈铭说依样画葫芦再次使出了移花接木。
........
白马过隙,忽然而已。待众人吃饱喝足时,已是阳光西斜暮色已深。
“安总兵,杨某敬你一杯。”
倏忽之间,安建春感到眼花耳热生了醉意。奶奶的!今儿酒量怎这么小,这京官却是一脸从容跟没事人似的。他见哈铭一脸谑笑之色,不服气逞着强端起了酒杯喝道:“干!”
酒杯刚放下,安建春又见哈铭开始斟酒,心里害怕再喝下去会出大事。连忙求饶道:“杨指挥使免了吧,安某已不胜酒量。”
哈铭吃吃一笑:“安总兵不必过谦,某家再来一杯恐怕也招架不住了。来来来....”
袁彬出言劝道:“那今儿就这样吧,劳烦安总兵给我等安置个住处,让我等静候总兵请示的佳音。”安总兵爽快道:“指挥使放心,这是我安某一览包下了。”
“来人,带两位指挥使去歇息,定要好生招待,不然本将可不饶你们。”最后一句话他故意说得很重。
“两位指挥使请。”
几名胥役知道安总兵的言外之意,慎重的点头应承了下来。
“且慢,袁某要与霍百户说两句话。”
霍秉忠闻言拱手道:“指挥使请说,霍某洗耳恭听。”
袁彬摇了摇头轻笑道:“袁某喜欢与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什么说什么。今儿我等入席,作为旧交的你却不来敬我等一杯美酒?”
霍秉忠听后,连忙斟满了三杯酒:“霍某敬两位指挥使。”
“这才像话嘛。”袁彬接过酒杯后不露声色的朝霍秉忠挤着眼。
霍秉忠全身不住微微一颤,他十分想不通袁彬挤眼的弦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