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玉劝道:“姑娘若是现在跑了,只怕夜神大人会更生气的。您不如在这儿等着,等他消气了便是。”
“我要在这里等着他,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消气呀?”
“姑娘只要在这儿等着。我们大人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尽欢疯狂摇头,“不是的,你家夜神大人的心简直是寒冰做的。”
锦玉姐姐笑道,不依不饶的将她给按下了,“我劝您还是在这儿等着,您逃得过初一,哪里逃得过十五。”
尽欢反驳道:“什么初一十五的,我才不会逃呢。”
尽欢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更不敢推门,就这么眼巴巴的站在他门口。
她站了好一会儿,眼见屋里的人没有动静,一直迟迟不肯叫她进屋。
尽欢只觉得无趣得很。
她站在门口,徘徊不定踌躇不前。
不知道站了多久,尽欢耗尽了她的耐心,尽欢只想速战速决。
她干脆一脚猛的踢开了那个门,随后自己故意踉跄几步,假装摔了进去。
她一边走,还一边对着门外频频回头道:“哎呀,锦玉姐姐你推我干什么?”
元朗站在一方书桌后面,手上持着一只狼毫,正在提笔练字。
他不咸不淡的抬起眼皮,淡淡道:“锦玉不在外面,你在演什么戏?”
尽欢被他拆穿,倒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她连忙上前一步,正要张嘴说话,却听见对面那人冷冷的声音道:“闭嘴,否则我就将你丢出去。”
尽欢唇角一抿,听话的住了嘴。
现在元朗正在气头之上,自己最好还是不要招惹他,等他冷静下来再解释不迟。
随后元朗冲她沉声道:“你过来。”
尽欢听话的走了过去。
元朗指了指他书桌面前的砚台,不容抗拒到道:“磨墨。”
尽欢只能卑躬屈膝的走到他身边,替他磨墨。
她正想问磨多久的时候,元朗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不咸不淡道:“我不喊停你不能停。”
尽欢瘪了瘪嘴。行吧,行吧,看来是准备秋后算账动用私刑了。
尽欢老老实实的替他研墨。
她瞧见元朗手指修长骨节泛白,看上去修长有力,笔走龙蛇。
笔墨点缀之间,一朵朵金色的芙蓉花开跃然纸上,栩栩如生。那芙蓉虽然看着端庄秀静,可细看之下,仿佛有凛凛的杀意扑面而来。
看来元朗气还没有消。
尽欢伺候得越发小心了。
外面的日光正好透过雕花窗户投进来,照得屋里面的一切都是隐隐绰绰。
这尽欢站了许久,只听见研磨的声音。
——嗤嗤嗤嗤,犹如催眠的乐曲。
尽欢只觉得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她脑子里昏昏沉沉,只觉得自己浑身开始发软,似梦似醒,半睁半闭。
许久,她终于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屋子外面竟然是黑漆漆的,而房间里空无一人。
尽欢吓得险些跳了起来,她一转头看见外面已是华灯初上,月色如霜。
而元朗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完了完了,尽欢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竟然在研磨的时候睡着了。
这元朗也真是的,竟然完全不理她,就这么自己走了。
尽欢连忙跑出门去,却刚好碰上锦玉。
锦玉一看见她便忧心忡忡道:“哎呦我的好姑娘,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守着殿下吗?怎么还能睡着?”
尽欢一时惊愕,“锦玉姐姐你这么知道我睡着了?”
锦玉有些恨铁不臣钢的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夜神大人已经回房休息了,他临走之前吩咐我们所有人都不准去叫醒你。”
尽欢微微一笑,心中一股暖流涌动,“他竟还这么关心我,没想到夜神大人这么快就原谅我了?”
锦玉抿了抿唇,“看来是我说得不够清楚。夜神大人的原话是谁都不准去叫醒她,就让她睡个够,看她能睡到几时去?”
尽欢唇角抖了抖,“锦玉姐姐,我怎么听着这话像是威胁呢?”
锦玉拍了拍她的肩膀,“尽欢姑娘可真是福大命大,竟然站着也能睡着。我瞧着方才夜神大人的脸色相当难看。只怕姑娘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尽欢连忙道:“那可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赶快去夜神大人门口等着,无论他如何骂你打你,你都不能还手,哄他开心就是了。”
尽欢在心里哀嚎,我可真是太难了。
这元朗心眼比针还小,要把他哄得喜笑颜开,难。
尽欢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往元朗的寝殿里赶。
还好元朗还没入睡,尽欢远远看见他屋里亮着一盏油灯,窗台上月影横斜,一株玉兰柔美绽开,显然元朗还没有入睡。
尽欢心头一凉,该不会是在等着她秋后算账吧?
尽欢此刻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其实她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心虚。
她不过是他的坐骑,就算跟别人好上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生什么气?简直莫名其妙。
尽欢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她方才的惧怕一扫而光,此刻倒生出了一种蛮横的心理。
尽欢脚下步子加快,也不等元朗回答,连门也不敲,随后便一脚把门给踹开了。
那可真是气势汹汹咄咄逼人。
尽欢站在门口,四下一扫,刚好边看见屋子里有一面雕花轻纱屏风。
隔着朦朦胧胧的纱窗看过去,只见元朗斜斜躺在贵妃榻前,单手托腮,双眸紧闭,似在休憩。
尽欢快步绕道屏风后面,刚好看见元朗睁开一双狭长的凤眸。
那双眼睛犹如悠悠寒潭,散发着令人心惊的寒意。
此刻那幽冷深处,倒影出尽欢的模样。
此人不愧是九重天宫的夜神大人,更是历经百战的前锋将军,他手上沾满了妖怪的鲜血,浑身皆是冷厉。
这一双利眼之下,犹如夹杂着寒风细雨,向尽欢扑面而来。
尽欢一下子老实了,便不敢造次了。
她甚至差点就跪下叫爹了。
元朗悠悠抬起眼皮,只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问道:“睡醒了?”
尽欢点点头,随后又补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睡着的。只是方才研磨的时候有些太累了。”
“整日忙着闯祸是挺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