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朗脸色极为难看,眉头紧皱,不住的摸着她的脉。
半晌,元朗抬起头来,眉宇之间阴寒阵阵。
尽欢面露尴尬之色,随后抬起手来,擦了擦唇边的血,尴尬笑了一声:“本想跟你开个玩笑,好笑吧,哈哈”
元朗阴沉沉道:“我瞧着寒冬将至,还缺一身大氅御寒,不如做一身雪白的狐狸毛大氅如何?”
尽欢摸了摸脑袋,故作不懂道:“狐狸毛太白不耐脏。”
“无妨,我做个短点的。”
“短的显人矮,不好看。”
突然之间,元朗微微变了脸色。
尽欢明显看到元朗瞬间变得郑重其事,他稍微理了理衣袖,随后扭头看向密室的外侧,声音沉沉道:“既然在外面听了许久,何不进来?”
尽欢微微一愣,随后才转过身去,只看见密室外面隐隐绰绰站着一条人影。
尽欢借着月色一看,才发现是爹爹站在那里。
他不知站在那里多久,只面色灰白的盯着他们二人。
尽欢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腾的站了起来。
元朗下意识的站在他身前,将小小的尽欢拦在身后。
尽欢只想躲在元朗背后当一只鸵鸟,她实在不敢去看爹爹的脸色。
爹爹肯定是生气了。
元朗遥遥冲他拱了拱手,算是行礼。
爹爹却是冷笑一声,“我不过是青丘的一个狐妖,哪里敢受夜神大人的礼?”
元朗对于爹爹的挑衅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他面色丝毫不见愠色,只是缓缓道:“不臣先生是尽欢的父亲。这礼,担得。”
不料爹爹脸色愈发难看,“不知我儿与夜神大人是什么样的交情?竟让夜神大人屈尊向一介小妖行礼。更何况夜神大人身份尊贵非凡,怎会将我们这些妖怪放在眼中?”
尽欢此刻站出身来,“爹爹,夜神大人不是这样的人。”
爹爹的视线方才落在她的身上。
尽欢只瞧着爹爹仿佛要发怒,却忍住了。
爹爹只是冲她招了招手,语气里却有狂风暴雨之前的宁静,“过来!!”
尽欢被那声音震得吓了一跳,她面有惧色,脚下却迈不开步子。
元朗将尽欢护在身前,对爹爹道:“不臣先生好像对我有些意见,你若有意见冲我来便是,又何必吓着了尽欢。”
爹爹狂笑两声,语气之中满是嘲弄,“我教育我儿,还轮不到夜神大人置喙。”
尽欢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元朗的衣袖,几乎是带着祈求的声音:“你还是先回去吧。”
元朗眉头轻皱,只是紧紧地盯着她。
尽欢摇了摇头,轻声道:“夜神大人,莫要叫我为难。”
爹爹却突然大声道:“恭送夜神大人。”
尽欢只以为元朗会发难,岂料元朗竟当真如她所愿,只是轻声道:“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这话,元朗化作了一道青烟飘了出去。
尽欢愣在原地,只听见背后脚步声传来,爹爹已经走到了她的背后,尽欢转过身来,迎面却是“啪”的一声,爹爹一个耳光打得她险些站也站不稳。
尽欢唇角溢出一丝血来。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爹爹。
往日爹爹脾气再大,却也从不曾打过她。
尽欢只觉得面颊火辣辣的疼,半晌反应不过来。
爹爹的声音似乎压抑着痛楚,只一字一句问她:“先前你答应过爹爹什么?”
尽欢咬了咬唇,垂下脑袋静默不语。
“你为何要跟他纠缠不清?你可知他是”
尽欢仰头,瞪大一双眼睛看着爹爹。
爹爹抿了抿唇,方才道:“你可知他是九重天宫的夜神大人,与你是云泥之别,你为何执迷不悟?”
尽欢又惊又恼,“爹爹为何这般厌恶夜神大人?难道他与我们有什么过节?”
爹爹道:“仅凭他是天宫的人,便与我们不共戴天。”
尽欢红着脸问道:“为何?”
爹爹面色发青,胸膛起伏,显然已是怒到了极点。
他的每一个字像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一样,“尽欢,你会后悔的。”
“爹爹只有说清楚,尽欢才会知道自己到底以后不会后悔。”
爹爹只是望着她,语气决绝道:“尽欢,总有一日,你会感谢爹爹今日之举。”
尽欢皱了皱眉,听出爹爹语气之中隐隐有决绝之意,随后眼前白光乍现。
那光芒夺目,刺的尽欢睁不开眼。
耳旁有呼呼风声刮过,尽欢感觉眼前日月星辰变幻,转瞬之间,爹爹用移形换影之术,将她带到了一处高塔之下。
那塔足有九层楼高,周边雾气萦绕,塔尖顶上一轮残月,犹如镰刀般锋利。凄冷的月光洋洋洒洒犹如给这铁塔,镀上一层银辉。
而四下全是深不见底的丛林,半点声响也无,只有旷野上的风呼呼吹过。
尽欢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更从未听说过青丘有这样的地方。
爹爹衣袖一拂,以尽欢为中心,一张距离外形成一个光圈,渐渐将她给包围了。
尽欢感觉不妙,正要踏出去,却听得头顶上爹爹冷冷的声音传来,“你若踩上这根线,浑身便会有灼热疼痛之感。”
尽欢一下收了脚,她委屈巴巴的望着爹爹,“爹爹这是什么意思?这里是哪里?”
爹爹却只是道:“你在这里等着。”
说罢爹爹转身而去,朝着那塔的底层走去。
尽欢连连呼唤了爹爹好几声,可爹爹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径直朝着那朱门深处走去。
塔的底部是一间方方正正的屋子,里面亮着一盏微弱的油灯,门口两座石狮瞪着大眼睛发出幽幽的寒光,只让人觉得阴沉无比。
尽快眼见四下无人,风声呜咽,不由得有些害怕。
她下意识的抱住双手,缓缓往前面走去,却一不小心踩到了那光圈之上。
刹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脚底瞬间传遍了全身。
嘶
她不由得闷哼一声,连忙拔脚。
好厉害的结界。
尽欢眉头越皱越深,忍不住看向爹爹的身影,那人已经消失在浓浓的月色之下,逐渐变成了一个黑点。
爹爹,很是反常。
一层的窗台上映出两条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