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丝喀和两名她的秘书处于同一个电梯里。
“那个男人,绝对不是这写字楼的人,对吧。”我突然开了个话题:“他虽然穿着十分合群,但身上流出的气势却不是很好。”
我在说话的时候简单的打量一下丝喀,她抿着嘴略带笑意,目视前方,但眼神中却透着诱惑性,这里指的诱惑性不是性的方面,而是指对让我求问心里的诱惑性。
简单来说,就是她的双眼配合表情已经告诉我,她一定有我想要的答案,可她就是不说。
我只好瞥回头去,心里碎念道:“真希望能她是个男的,这样我完全可以轻易采取暴力手段或者严刑逼供了。”
正巧此时电梯门开了。
两位浑身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靓丽秘书先走了出去,于是我便知道这一层,并不是我与丝喀的目的地。
“没有外人了。”我又道:“现在可以说一说了吗?”
丝喀这次才终于公布答案:“他的确不算是员工,但也算是员工。”
我用较为生气的语气说道:“我不是听你在这里绕圈子的。”
“你不是一直喜欢绕圈子吗?”丝喀调侃了一声,但是她很快就抛去了这不正经,重新说道:“那个大逆不道的男人,叫瑞格。他的职务是谈判,各方面的谈判,比如价格,法律等等。”
我微皱眉,带着些许的疑声说道:“法律也是可以被谈判的吗?”
丝喀好似觉得有些无知的轻笑一声,说道:“这个世界上任何的事物都可以被谈判,所以才出现了谈判家这一职业。因为最开始的相互不退让一步,都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
“可往往不退让的双方中都必然有一方,无法对自身条件和利益的之间的等比关系进行很好的分析,所以谈判者们出现了,他们是第三方,能够客观的分析。毕竟第三方送能看到的,了解到的,分析的程度,都比正在纠缠的双方好很多。”
我察觉到她这话的漏洞,直指出来:“然而这个职业为谈判家的瑞格,则不是第三方,他是被你雇佣的。”
丝喀诚实的说道:“没错,的确是这样。原因很简单。”
她说至此,停了,看向我。
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跋扈,也看到了自大,于是喃道:“是啊你是和金钱谈判,你才是最厉害的谈判家。”随即语气转而变成沉厉:“但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丝喀摆回头去,在电梯到达顶层,门又开时,说道:“我当然知道。”
我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左拐弯后,径直而行。
“瑞格其实是个刚从监狱里出来的罪犯。”她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说道:“你想必已经用灵敏的鼻子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道了。”
我反驳道:“铜臭和血腥。”
这时关于瑞格的话题暂时停止了,丝喀带着我走进了一个色调为暗系的小房间。想必应该就是餐厅了。
房间内有两名侍者立于门边,一张铺了酒红色的桌布的餐桌靠于左侧墙体,桌子什么都没有,连桌子也没有。
我站在桌边四下看了看,然后道:“难道我们来一次健康环保的站着进食吗?”
丝喀也不说话,但是能借助较为暗淡的光线看到她是微抿着嘴保持一种笑意,那种神情,和我在电梯内最开始询问她瑞格讯息时的表情近乎一样。
我将右手搭在左肩上,努力的揉了揉僵紧的肌肉,感觉到神经不断给予大脑反馈酸疼感。
“你很累?”丝喀突然说道。
我侧过头去,看向对面上内嵌的屏幕,回答道:“我一直很累,从未轻松过。”说这话的时候,手还不断用力,让痛感更加清晰。
“你很享受?”丝喀又道。
我回答:“是的,我很享受,因为这样,我才知道我还活着。”
一问一答,像极了审讯,又像极了交谈,像极了强迫,又像极了温柔。
我转回身子,看到了桌子旁多了两把椅子,桌面上多了一碟子,碟子上放着一块为拆包装的大白兔奶糖。
我走过去,二话不说的卧进沙发温情舒适的怀抱中,但看向奶糖时,心里却犹豫了,或者说从放到嘴里咀嚼,整块糖都消失之前,我都还在犹豫。
先是犹豫了几秒才将它抓到手中,然后双手把着它犹豫的看了又看,才一拉,将内部的糖块露了出来,我将糖纸放到餐桌上,端起奶糖闻了又闻,让嗅觉习惯了奶香味后,才放进嘴里。
一下,又一下,不断一下一下嚼着直到这糖块不知道嚼到第几下消失了,牙齿和牙齿相撞的声音传出来了,我才停口了,使劲裹了一口带着最后一丝甜味和奶香味的口水,通过咽喉咽下了肚子。
“唉”叹气声悠扬低沉,丧的很重,这是从我嘴里发出的声音,心里为它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话:“甜味消失的真快眨眼之间就没了呢。”
很快,我将右手移到额头轻轻拍了拍,又捏了捏眼眉之间,转换了话题:“瑞格的事情,还没有说完。”
“不先吃东西吗?”丝喀说道。
我微抬了一下眼皮,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摆满桌面的食物,但又垂下,语气略沉道:“食物什么时候都能吃。”
丝喀不知是不是表示妥协,还是只是兴致来了,说道:“瑞格是个金融方面的罪犯,其实就是个诈骗犯。其诈骗手段相当了得。”
“这个世界上每一个知名的监狱他都住过。但有趣的是,他往往在里面待了12小时左右就会出来,甚至有时这个时间要远远低于12。且在监狱的时间,所受到的待遇似皇亲国戚。”
“原因很简单”丝喀动用着刀叉往嘴里送了一块牛肉,待到她品尝完后,才又道:“他能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让所有人都相信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牛逼的人,也可以让所有人都相信,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辜,最没有罪恶的人。”
我又一次微抬起眼皮,看向她,语气平淡:“听起来,他不像是个好人。你的语气里,充斥了侮辱性。”
丝喀放下刀叉,重新操起她那挑逗性的语气,道:“你永远是那样的聪明,自我看到你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为什么这么聪明的你,不想和我上床呢?难道聪明的人,都是性冷淡吗?”
我缓慢的眨了下眼睛,道:“我从不从聪明,所以需要交谈,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对方可能想些什么。说话的人,永远都是愚蠢的,聆听的人,才是聪慧的。我总是在说话,以后可能也会是。”
丝喀噘了噘嘴,显得有些失落,但很快这所谓的失落二字就从她的脸上消失了。
“他是我见过最厉害的诈骗犯,也是我最厌恶的诈骗犯。因为我从来都不厌恶任何诈骗犯,他是被我第一个厌恶的。”
“他骗了自己他其实是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
我有些来了兴趣,坐姿有些正经起来,说道:“哦?那么,他肯定有些我想要的东西了。”
丝喀这一次嘴角扬的很明显,回答道:“是啊。”她又开始品尝起来碟子上的牛排,品尝了将近三四分钟后,才说道:“他是个天才。”
我道:“我懂了。他有洛夫克拉夫特的初稿。”
“而且有两张。”丝喀道:“我诚心诚意的被他诈骗,就是因为这一点,可是他太聪明了,所以需要比他更聪明的人来对付他。”
“就好像沉默的羔羊那样?”我冷漠的说道:“但我不是汉尼拔,甚至我刚才说了,我只是个蠢材。”
丝喀则是往自己的高脚杯里倒着红酒,待到都快溢出来时,才停手,道:“一个人,能清晰的认知自己如果这种人是蠢材的话,这世界上就没有天才了。”
我不想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在离开前说了一句:“记得给我你的电话号码。”
于是在我刚走进电梯准备下楼的时候,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简讯:“哦,老天!你开窍了!你管我要电话号码!?你想泡我!?”
我挑了挑眉,无奈的,斟酌了半天的语句,在大脑里反复思考应该怎样回答,才能减少后续麻烦事情的到来。在电梯最后到达一层之后,我回复了。
“滚蛋!”
我在离开写字楼前,向前台询问到了瑞格的一些资料,然后剩下的就是马不停蹄的去寻找他的足迹。
在一个小时后,我终于找到了他。
透过咖啡店的玻璃窗,能看到他正在喝咖啡,顺便和一个人交谈,而且那个人看起来似乎跟他的关系算得上亲密。
我为了不被发现,就去到一个正在贩卖的热狗的小车前买了个热狗和一杯可乐,尽量表现成无所事事的路人。
然而因为角度的问题,总是看不到和瑞格交谈的人是谁,于是装出有些厌烦身边小孩吵闹的样子,换了个地方,坐到一张长椅上,也看清了和他交谈的是谁。
赵子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