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只要一刻不停,且双腿前后交换速度越快,就越能清楚的感觉到通道是不断变窄的。但这个变窄指的不单单是两侧的土壁,就连头顶似乎也是不断下压的。
终于,两人间身高较高的我,在迈出第不知道多少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开始与头顶的土壁发生了摩擦。
于是就停下来,安蒂也停下来。
“我说,可能后面的路我要蹲着走了。”我看向安蒂,说道:“甚至还有可能匍匐前进,那些太累了。”
安蒂直言道:“你一般发牢骚的原因,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
我随意摆弄了下左手中的硬币,随即动用腕部敲了敲有些发硬发酸的右肩,回答道:“我的体型,骨架,要比你大很多,所以在之后的匍匐前进中,总会在某一刻我再也前进不了。”
安蒂似乎毫不在意,所以语气也是漫不经心,道:“哦?所以你的建议是?”
我说道:“刚才那细微的声音现在能轻松听见,说明我们离声源越来越近了。不过每一段声音的间隔不变,持续时间不变。”
安蒂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要不就是我独自一人继续前行,要不就是现在将这声音的背后真相挖掘出来,对吧?”
我摇摇头,道:“前半句说对了,后半句说错了。”说着我弹了一下硬币,拍于手背上,在没揭晓答案前,继续道:“要不就是你独自一人前行,要不就想个办法让我和你一起”
于是好玩又熟悉的一幕又出现了,两个人近乎同一时间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字。”我
“花。”安蒂
虽然我们都没有说字或者花代表着什么答案,但应该是共事的时间很长的原因,用所谓默契已经知道了。
我撤开手,亮出答案:字。
于是收了硬币,听安蒂问道:“所以?你想怎么做?”
我耸耸肩,说了一句:“反正这里安全,你便就不要四处走动,我自己向里面走,总要知道到那个阶段,我才无法前行,对吧。”后,动用能力给她变出了一瓶水和一袋面包,放在地上。
我听到了包裹面包的塑料袋被挤压的声音,便知道她捡了起来,对我的提议表示赞同,于是也就没有回头,自顾自的向深处继续走去。
可以说,自安全成为这段探险的主要因素时,我竟开始觉得十分无聊。这种心境的变化是十分糟糕的,因为一旦这种心态的出现,就代表,我对于危险到来时的应断,会变的缓慢,会被致命。
然而改换此心态是艰难的,毕竟想于脑海里无中生有危险,来让自己神经紧张是有点不可被实现的。
人类和动物之间的差距其实很简单,就是会很容易的让自己松懈下来。明明就于时间上来说,才远离危险没有多久。
头皮开始感受到微微的摩擦感,我便停下了脚步。不是走不动了,而是我需要确定一件事情。
我四下照一照,确定没有人,安蒂也没有跟过来后,便盘腿坐下,闭阖上眼睛,于暗地里,内心诉说:“前方是否有危险?”
这问,是对于那低语。
结合第一次陷入幻觉,在深渊里坠落的思虑和推断,低语其实是我第六感的意象化,甚至带着些许,并不是很高的智能。
不过这并不是金手指或者围栏里写的系统什么之类的,它仅仅是个第六感,什么都给不了我,唯一能给我的,就只告诉我,危险吗?不危险吗?
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其实自身在心浮气躁,所以这也可能是低语不回答问题的原因。
我连忙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的平心静气下来,感受着黑暗的宁静,虽说黑暗本就宁静。
那低语似乎真的像是个准确无误的机器人,在我都没有察觉我是否算是平心静气的时候,它就已经用它那低沉嘶哑的语气,说道:“没有危险,没有危险,没有危险”
我微张开嘴,但是没有大口喘气,于内心又问:“安蒂的情况怎么样?”
无声,无言,无语。
静默,静止,静音。
我便更改了问题,重新提问:“安蒂现在危险吗?”
那低语才又回答:“不危险。”
我睁开眼,站起身,感觉脑腔轰鸣,眉间疼痛,浑身如针扎火燎。可就算如此,也还是迈出脚步,因为我已经明白低语的本质,知道该如何利用它,那么接下来,很多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嘿”
我弯曲着身子,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深处传来,用电筒照着,却什么都看不到。
“你好?”我试探着回音。电筒摇曳闪烁,然而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倒是电筒好像出了什么故障,开始一闪一闪。
“嘿”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换了一种音调音色,但还是让我熟悉。
安全吗?
低语告诉我安全,它是那样的准确,可我却在这声音响起来的时候,立刻将信任转换成不相信。
小心翼翼地蹭着步,终于看到了一只手,是个男性的手,摇晃着像在打招呼。
我蹲下伸子,又往前蹭了蹭,拍了拍手点筒,借助光线,看清了那手主人的样子,是雨化疾。
他的白色大衣,已经不是白色了,沾满了深灰色,一块一块,一片一片的。
双目紧闭似昏睡,脸上有着不少的擦伤,右肩上,在流血。
我也这才觉得,第二个声音应该就是他的声音,可是也根据眼前情况知道,他是说不出来话的。
“雨化疾?”我摇了摇他的手臂,轻声叫他的名字:“雨化疾?”
叫到第二声的时候,他半睁开眼睛,在光的照射中无神,嘴里喃着什么,让后很机械的,从白大衣的衣怀里,拿出一部手机,上面正显示着已接通。
我眼神不错,就微侧头,想要看清楚是谁的号码。
可角度不太好,就又离得近了些,终于看清了那是我的号码。
“!”
我忍住从脑海里陡然生出的惊悚感,静静地听雨化疾虚弱的说道:“您吩咐。”
这语气音调,一点都不像从一名虚弱的人嘴里能够说出的。
“哦,是的,我们四个人的状态不错。军方的火力非常凶猛,想必应该会在您来之前,处理好所有的事物。”
“是的,是的。”
“好,明白了。”
然后,他做了个挂断电话的动作,但实际上电话并没有挂断。眼神空洞,动作迟缓,将手机收进衣怀中,动作回复原样。
我习惯性的皱紧眉头,却突然觉得身边有人,就转过身去,看到了安蒂。
她吓了我一跳,让身子抖了一下。
安蒂似乎毫不在意,将水瓶中的水泼向雨化疾。
雨化疾也打了个机灵,他用沾满了尘土的手不注意卫生的抹了抹脸,再睁开的眼睛里,有了神,他看清楚了我们,道:“哦谢天谢地,你们来了。”
我直言道:“你和其他三个人遇见了什么?怎么会报告假情报?”
雨化疾似乎还是有些神志不清,翻了个身,蹲坐起来,靠着墙壁,盯着地上有些出神。
我和安蒂也没有催促他。特别是我,自然知道从幻觉中拔出来的感觉是什么样子。
过了蛮久,雨化疾才开口道:“这个地方,很恐怖。我们在从洞口里进来,顺着那些凹坑往下爬的时候,普罗菲特就发了疯”
“您可能不知道我们并不知道普罗菲特为什么发了疯,只知道他直接跳了出去,重重地摔到地上,他的脚错位了,我帮他正骨的时候,他不停地痴笑。”
“其实刚开始我、瑞夫润特还有铁面,我们都不认为普罗菲特是在痴笑,他发了疯。因为他就是那样子的情况总,总而言之,等到我用随身携带的绷带,死死勒住了他的脚踝后,他突然冷静下来。”
雨化疾说到这里,停了,他将头埋到两腿中间,过了好一会,才抬起来,重新讲述道:“他很冷静,冷静地不像他,虽然一路上我们一直说说笑笑,但我知道,那并不是他。我记得有关于他的所有病例情报,那根本不是他,就想好像一个披着普罗菲特皮囊的演员?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汇。”
“待到我们三个人和他走到第一个分岔路的时候,他突然消失了,然后”他开始大喘气,连连摇头,后面的记忆很错乱,真实的记忆仅到此位置:“我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幻觉,也不知道那些是真实的了。”
我安慰了一句道:“我也不知道。”后,又问道:“这里面是什么?你探查过吗?”
雨化疾道:“一条缝隙尽头是一条缝隙,什么都看不到。”
我自然不相信他的话,因为他自己都承认了记忆出现混乱了,所以还是应该亲见为实。
于是变出了两把n,一把放到雨化疾面前,一把递给安蒂,随即也不多说什么,就错开雨化疾,继续向深处行进。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