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记者,没有跟拍,顾凯芝出行就那么简单,跟一个管事,两个有些功夫的长随。
但顾凯芝专程去金鸡街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多时,工地外就围了些人。
一路上,顾凯芝都在跟她说话。
等到金鸡街的时候,酒气终于散了大半。
顾凯芝低声跟她说道:“白日里,莫不敢再吃此酒。”
得知顾凯芝来了,工地里的人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跟外围的吃瓜群众站到一块儿去了。
她扫了眼四周,示意他往一侧去。
顾凯芝则看向走开的工人:“他们去哪里?继续干他们的活儿啊,免得我影响你们。”
“工地才弄好一半,乱糟糟的,还是暂且停下,免得伤了谁。”
“那我就大致瞧瞧?”说这话时,顾凯芝已经在到处望:“那是什么?”
从口子进来,还是那拆开的一个墙洞,正对着就是一片空地,此时堆放着些石块和一筐筐泥巴。
顾凯芝背着手走过去。
“这里规划的是操场。”
“操场?”
“就是平日里锻炼活动的地方。”
“我不懂。”顾凯芝直言不讳:“哪儿都可以活动,为何非要弄这么个地方,岂不是浪费钱?”
“嗯是这样的。”她只好把一些想法先说出来:“我这不是普通的私塾,我将这里叫做学堂,接收的孩童,让他们学习的目的,不是为了考取功名,而是让他们学习一些基础知识和技巧,让他们有机会为自己未来谋一个出路。”
顾凯芝看着她:“学习些什么?”
“简单的识字,算数,基本的待人接物的礼仪,一些常识,还有体能。”
“体能是什么?”
“就是身体素质。有些孩子,从小体弱多病,这样即使长大了举个例子,两个人,一个打小身体不好,一个天天到处跑,他俩二十岁的时候,让他俩沿着城墙根儿跑,你觉得,谁能跑得完?”
“跑得完,如何,跑不完又如何?”
“二十岁看不出什么,咱们等到三四十,差距就出来了,条件差不多的情况下,意思是俩人吃得差不多,穿得差不多,但身体好的那个,他干活儿的日子,是不是能够更长一些,那么,他积累的钱财,是不是更多一些?最后,他就给孩子的东西,会不会更多一些?”
顾凯芝接着说道:“他俩的孩子,那就不一样了。”
她拍了拍手:“厉害!”
顾凯芝则叹息一声:“厉害的是你。”
“别现在就给我戴高帽子。”笑了笑,她继续说道:“我会聘请专门的拳馆师傅,来教这些孩子,不说多了,身体底子好,起码不容易得病。”
“你说的是。”
“此外,我还会请医馆的大夫,来教他们一些医学知识,药材常识。”
“这又是为何?”
“多学些知识不好吗?表现优秀的孩子,我可以让他们去医馆干活儿。”
“还有吗?”
“目前就是这些。你跟我来这边,除了教室,还会设置一个书房,里面不仅有书,还会有一些其他东西,例如古琴,棋盘,那边是宿舍。”
“宿舍?”
“孩子们住的地方,除了寒暑假,就是最热的八月,最冷的腊月,他们其他时间都得在学堂里度过,噢,咱们是包吃食的。”
“听说,来这里的学堂,不用给钱?”
她看着顾凯芝的表情,就猜到他想说什么。
“我觉得你这学堂不错,不,是很好,想法非常好,我期待能够看见学堂开学的一日,我更期望学堂能够长青。”
“所以说适当收取费用,他人不会因此”
顾凯芝让她收点钱。
好多个孩子,吃喝拉撒,她这样不得亏死?
她忍不住笑起来:“放心,我心里有数。”
顾凯芝“嗯”一声,抬手,摸了下头,顺带着摸了一把旁边的墙体。
紧着,他盯着那墙:“你你这墙?这诶,跟寻常可见的泥墙,大有不同。”
指腹细细抚过墙面。
手指弯曲,反复敲打。
甚至于,他提起衣角,伸脚踹了几下。
“比寻常墙胚厚实,里面可是加了砖?”
“怎么可能加砖?”
要知道“砖”是个什么价钱。
怎么可能加砖在里面。
她一阵捂脸,觉得好笑,心头又偷着乐瞧,顾凯芝抓住了重点。
他急忙问道:“那是何物?”
“一种合成的新泥浆。”
“里面是”顾凯芝打住了,看了眼四周,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我瞧着倒是不一般,摸着是硬实,就不知道刮风下雨的,是否能够抵挡得住。”
“我们做过实验,就是模仿刮风下雨,等墙体干燥后,往上面泼水,敲打,也放了火。”
“如何?”
“算不上完美,但比起市面普通的泥浆,这个东西完胜,最重要一点,成型快,不用等太长时间,硬实程度远远高于普通泥浆,如果”顿了顿,她看向顾凯芝:“像去年东洲那样,突降暴雨,导致河堤坍塌,如果用这种泥浆进行修补,或许,损失就不会那样惨重。”
顾凯芝点头。
“此外,再修改一下配置比例,将非常适合墙体修补,尤其是小面积填涂。”
“这种泥浆从未听闻。”
她凑近了些,悄悄咪咪说道:“我从那位仙人处学到的,绝对的好东西,只可惜我只学到一些皮毛而已。”
“仅仅皮毛?”
“那是当然!按照咱们此时的技艺而言,放眼普天之下,用那泥浆修起的墙,可谓是无坚不摧!”说着,又是话锋一转:“仙人如此说,我却不大信,不过人家就不是凡尘之人,我也不想那么多,仅此皮毛,效果已绝非凡,又在意那么多干嘛,顾公,你说是吧?”
顾凯芝再次点头:“所言甚是。”
她不说话,他也没说,不过瞧着是想说什么,可实在是开不了口的模样。
她是猜到了,于是,继续说道:“顾公可要跟我去瞧瞧,我将配置这种泥浆的法子,详细说给你听听?”
“你要告诉我?”
“当然,不然为何请你来瞧瞧?”
“可是”
“顾公。”向着顾凯芝作揖:“一份薄礼,不成敬意。”
顾凯芝拧紧了眉,面上并无一丝一毫笑意:“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