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叔去牵马,波斯商人一边同情的看着徐岩,一边用笨拙的匈奴语言,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大致意思是他可以继续从波斯运来硫黄,要跟徐岩签订契约,把这个生意长久的做下去。
徐岩有些心动,不过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就摇头拒绝了。
在波斯商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徐岩拉着车离开了,之后又去买了两车狼烟,里面的硝石需要提纯才行。
东西凑齐,他们准备返回营地,路上却碰到了一出好戏。
有人在卖马!
而且是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被公开叫卖,谁出的钱最多便是谁的。
参与拍卖的人有很多,一开始还很正常,可随着一个年轻人到来,直接打乱了局面。
“这匹马我要了!”
年轻人穿着皮裘,戴着一顶镶金的帽子,腰间挂着玉石坠,一看便知是匈奴贵族。
他挥了挥手,身后奴仆上去牵马,蛮横的态度令人咋舌。
卖马的是个黑脸大汉,见有人抢马,伸手用力一推,直接把奴仆推倒在地,怒道:“你还没说价钱呢!”
年轻人脸色一寒,身后匈奴侍卫立即上前围住大汉,气势汹汹。
“本王拿你的东西,是看得起你,一群养马奴,找死不成?”
东胡人善于养马,每年都会进献宝马给单于王庭,所以被人戏称为养马奴,充满了鄙夷与羞辱。
果然,大汉一听直接怒了,瞪着一双眼睛,冲上去就要动手。
旁边同伴见势不妙,赶忙拉住他,一个中年人上前赔罪,主动把那匹汗血宝马交给年轻人:“尊贵的呼阿知小王爷,我的族人莽撞不懂事,还请您不要怪罪!”
年轻人仰着下巴,冷哼道:“别说本王抢你的东西,这是赏你的养马钱,拿好了!”
他随手丢出一角银子,直接丢在大汉脚下,然后冷笑离开。
大汉被如此羞辱,一双眼睛变得通红,怒吼连连,却被同伴死死按住,不能动弹。
围观的牧民或神情冷漠,或摇头叹息,没有一人阻止。
回去的路上,徐岩一直在想这件事。
草原上如丁零、东胡这样的遭遇,显然不是个例,匈奴人的欺压同样也发生在其他部落身上,之所以没有反抗,只是因为他们被匈奴人打怕了,苟着苟着就习惯了。
可一忍再忍,就算是忍者神龟,也有忍不了的时候。
若自己在上面加上一把火,会怎么样呢?
回到营地,徐岩立刻开始制作火药,在空地上扎下帐篷,然后把材料全部送进去。
为了保密,他让铁叔带人把帐篷团团围住,严令不许任何人进去。
之后就拿着工具,独自进了帐篷,捣鼓了两天时间,终于制出了成品。
至于效果,还需验证。
他宝贝一样抱着一个坛子走出来,身上全是硝石硫黄的气味,虎子搓着手站在门口,像是等了许久,赶忙问:“做好了?”
“嗯!”
徐岩抬头看他:“不是让你看着须卜云吗?怎么跑出来了?”
“那女人有什么好看的,每天打扮的跟妖精一样,我嫌烦,就让伍叔替了会儿班!”
虎子说着,从他怀里把酒坛抢过来,好奇的打量:“这就是你说的火药?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试试就知道了!”
徐岩先去大帐看了眼须卜云,她正趴在桌子上发呆,见他走进来,赶忙站起身,随后捂住鼻子问:“什么味道?”
徐岩低头嗅了嗅,确实有些刺鼻,便吩咐人去烧水洗澡。
须卜云用一双水盈盈的目光看着他,徐岩丝毫未觉,嘱咐伍叔看好她,便转身离开了。
在另一个帐篷里洗过澡,再出来已经是傍晚,虎子抱着那个坛子,抓耳挠腮,一个劲的朝他示意,徐岩忍不住一笑,招手道:“走吧!”
他与虎子翻身上马,又带上吕程等三人,飞奔出了营地。
月上中天,万籁寂静。
从高空俯视,草原上某处地方突然浮现一道火光,刺穿了黑夜,随后悄然寂灭。
一直到午夜时分,徐岩他们才回来。
虎子神情恍惚,仿佛置身梦中,两耳嗡嗡,呆愣愣的,像是傻了一般。
其他人也是如此!
“回神了!”徐岩打了个响指。
“这这个”虎子神情激动,哆哆嗦嗦,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先前的画面实在太过震撼,谁能想到,一点粉末而已,竟然爆发出了那么大的能量。
宛如天雷降世,轰然作响,一下炸开十几米大坑,令人惊惧胆寒。
徐岩揽着他的肩膀,笑道:“肚子饿了,吃饭去!”
自从来了草原,他们就天天吃肉,不是烤肉就是煮肉,徐岩都吃腻了,所以这次他亲自下厨,准备做面食。
草原上不长小麦,唯一的面食就是青稞,只是青稞制成的面粉没有筋道,揉起来就像一摊稀泥,想做成面条十分困难。
然而自然界中一物降一物,有种叫黄茅籽的种子,可以增加青稞面的筋道,使面粉精神抖擞,长索索的长面也就擀成了。
徐岩擀得薄,切得细,捞出来滑溜溜的,放进大碗里。
另一边热锅倒油,放入切碎的羊肉煸炒,加上葱花、盐、香料等。
眼看差不多了,他捞起一勺,盖在面上,诱人的味道让人口水直流。
都是关中汉子,抱着脸大的碗呼噜呼噜,两三碗下肚,身上冒起一层汗,实在痛快。
“石头,火药能做多少?”虎子打着嗝问。
“像方才那种坛子,能装下五车!”徐岩给吕程他们添菜。
虎子一拍大腿,咧嘴笑道:“好,这次一定炸他个天翻地覆!”
徐岩已经想好了计划,此时细细说出,其他的都行,但有一条虎子不同意。
“你不能去,杀人的事交给我,你去了我还得分心照顾你!”虎子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吕程他们也纷纷劝阻。
徐岩想到自己战五渣的战斗力,去了恐怕也是拖后腿,便点头答应了。
“将军,那个王妃怎么办?她若去参加祭天,到时候人多眼杂,咱们很可能会暴露!”吕程担心道。
徐岩摆手:“她去不成!”
从灶房出来,徐岩来到大帐,这里被晋军里三层外三层围着,日夜不停看守,须卜云纵然长了翅膀,也绝对逃不出去。
伍叔抱拳行礼,徐岩赶忙扶起他。
这位五十多岁的大叔,是他们中年纪最大的,同时也是榆林军中,从军时间最长的。
长年的军旅生涯,使他头发已经灰白,脸上刻满了皱纹。
“伍叔辛苦了,下去休息吧!”徐岩说。
姜伍点点头:“将军也要注意身体,莫要思虑过重!”
如今他们都喊他叫将军,哪怕他身上没有任何军职,但他们却无条件的信任他,甚至把自己的性命都托付给他。
徐岩心里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