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岩听着那怪异的语调,望着如此显著的一张脸,不由愣住了。
他自然认出了这个西域波斯商人,当初在草原潜伏时,用宝石买了他一车硫磺,这才制作出了火药,炸死了匈奴王庭祭祀队伍,立下了种种奇功。
“你……怎么在这里?”徐岩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宝石君,果然是你,我就知道自己没认错人!”
名叫阿卡萨的波斯商人,神色兴奋,手舞足蹈,想要靠近,却又惧怕旁边的邢叔。
方才闹出的动静不小,加上阿卡萨独特的样貌,自然吸引了许多百姓围观,甚至还惊动了附近的巡街使。
“怎么回事?”一个眯着眼的中年男人推开人群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士卒。
“没事,一点误会!”
徐岩示意邢叔把刀收起来,然后掏出神武军的令牌,向那人晃了晃。
中年人神色一惊,赶忙行礼:“卑职参见将军!”
“不必多礼,前面是怎么回事?堵了吗?”
“有行商运货出城,走到门口时,车轴突然断了,堵住了大门,现在城门卫正在清理!”
中年人躬身道:“上官若是着急,卑职这就去疏散人群……”
“不必,你忙你的吧!”
徐岩打发走了他们,转身看向阿卡萨,就见他点头哈腰,畏惧中带着兴奋:“大人……将军……”
“不用客气,我听着还是宝石君更顺耳一些!”
徐岩哈哈一笑,拉着他道:“走,我请你喝茶!”
留下四个人看着马车,其他人随着徐岩一起,来到了旁边的茶楼。
阿卡萨一遍吃着点心,一边讲述他千里迢迢来到长安的故事,原来事情起因仍是硫磺,之前在草原,徐岩花了半袋宝石买了他一车硫磺,让他一夜暴富,误以为这东西在中原十分稀有,价值千金。
于是在回到波斯后,他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购置硫磺,还雇了一群人保护。
车队跨过无垠的沙漠,最终来到匈奴草原,结果却无人问津,阿卡萨在城外等了半个多月,也没等到徐岩这个财神爷,找人打听,却又不知道他的名字,当真是无计可施。
按理说,到这个时候,阿卡萨应该心灰意冷的返回波斯了,可这家伙天生就有冒险精神,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于是一咬牙,带着车队翻山越岭,一路南下,历经千辛万苦,最终来到了举世繁华的长安城。
可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里比草原上还坑,随便一个医馆的大夫都知道,硫磺虽能壮阳,但也有毒,与其吃这个,还不如吃春药来的爽利。
但有一条阿卡萨猜对了,相比于其他药材,硫磺确实稀少,所以还是有药铺愿意收购的,只是价钱却与他想的天差地别。
阿卡萨自然不乐意,价值千金的东西,怎么能几十两银子就卖出去呢?还不够一趟路费呢!
可不卖又能怎样?再拉回去?
阿卡萨很想哭,本以为是一条发财大计,如今却赔的底裤都快没了!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准备清仓大甩卖的时候,意外撞上了出来买菜的徐岩,于是赶忙追了过来。
“你拉了几车硫磺?”
“十车!”
“快带我去看!”
徐岩神色激动,因为有了硫磺就等同于有了火药,对他来说,这是一张绝大的底牌!
阿卡萨带着他们来到一家客栈,在后院马棚里见到了保存完好的十车硫磺,与之前一样,用酒坛密封着。
“好!我全要了!”徐岩当即道。
阿卡萨神色大喜,正要跟他谈价钱,就听徐岩继续道:“只是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这样,我派人领你去陕川,去找我一个朋友,他会出钱买下这些硫磺,如何?”
阿卡萨神色为难,显然有所顾虑,徐岩道:“你不必害怕,那些宝石我随手就给了你,又怎会在意钱财?我可以先付你两百两银子,当做此行的路费,并向你保证,只要到了陕川,绝对会有人买下这些硫磺,你会得到超过十倍的收益!”
见他有些心动,徐岩趁热打铁:“而且咱们的买卖不只这一次,我会写信告诉那位朋友,让他跟你定下契约,以后你只管从西域运硫磺,运多少我们就买多少,同样的价格,决不食言!”
“徐君,我相信你,就这么定了!”阿卡萨用力的握住他的手,喜不自禁。
事不宜迟,徐岩借了客栈的笔墨,当即给赵成淮写了一封信,让他把这些硫磺全部买下,并多多搜集硝石。
当初在草原跟阿卡萨做买卖,伍叔也是在场的,想来他会跟赵成淮解释来龙去脉。
至于火药的配方比例,徐岩并未写下,他准备以后亲自去陕川一趟,安排最信任的人制作。
信写好装起来,用蜡封住,徐岩转身看向身边侍卫,最终交给了性格沉稳的董梁:“你现在就回枣香街小院,收拾一下东西,下午跟阿卡萨他们一起出城,去陕川找三哥他们,切记,沿途不要暴露身份,多加小心!”
“是!”
董梁接过信放入怀中,然后拱手施礼,快步出去了。
阿卡萨也在动员商队,全是异族人,其中有几个甚至是黑人。
晋朝自开国以来,便实行商贸互通,对于这些外族商旅,中原内地虽然少见,但并不多怪,再加上会产生大量税收,官府甚至还会给与方便。
所以此次去往陕川,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阿卡萨的到来让徐岩高兴了好几天,对于神武军的训练也越加勤快。
“快点!都跑起来,没吃饭吗?”
“加快速度,注意呼吸!”
“今天的午饭是红烧肉跟烤羊排,都给我往前冲,先到的人先吃饭,输了只有白米饭!”
……
天空乌云堆叠,没有一丝风,闷热难耐。
一支两百人的队伍正在泥泞的草地上狂奔,他们赤裸着上身,仅穿了一件黑色长裤,浑身大汗淋漓,偶尔有人踩到泥坑摔倒地上,却又很快爬起,咬牙死命的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