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巧妙的惩罚了老婆婆后，武宁儿的生活又回归了平静。

冬去春来，学校两边的农作物由地瓜，花生等矮种农作物变成了一片片高高瘦瘦的甘蔗林。

这一天，学校布置第二天全校要进行大扫除，离校比较近的学生从家里拿来了锄头好把操场上和林荫下的杂草除掉，有安排拿抹布的，拿扫把的，拿墩布的，甚至有安排拿九齿钉耙的，杂草等东西用九齿钉耙勾到一起焚烧烧，而武宁儿和其他大部分同学一样，分配到拿水桶。

分配到拿水桶的同学简直就是乐翻天了。

五六月，最热的天，学校里所有的供水都是用那唯一的水井里提上来的。那个冰凉有趣，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水从桶里狠狠泼出去，然后穿着滑溜溜的拖鞋，在光滑的水面上来一段“轻功水上漂。”

有的同学不小心滑倒了，背后便湿漉漉的一片，引起轰然大笑。

所谓的大扫除，在全校同学的观念里，那就是傣族的泼水节。

大扫除完毕了，武宁儿也穿着一条湿漉漉的裤子，拎着小水桶走在回家的田埂上，前面有三个调皮捣蛋的男生，似乎在学校玩闹还没过瘾，在三十多里面宽的田埂上大声嬉笑，相互追逐，武宁儿看着他们几人，心里暗地发笑：“真是幼稚。”

走到甘蔗林边，男孩子们停下脚步，一人掰一根甘蔗叶子下来，在甘蔗叶子的顶部稍微掰开一个口子，把甘蔗叶子一分为二，握住无骨的这一边叶子，左手当弓，带骨那一边的甘蔗叶子指向天空当箭，狠狠地向下撕扯，那缺口瞬间变大，带骨的甘蔗叶子在惯性下便冲向天空。

三个男孩子比试了三轮，都没有比试出谁是“最佳射手”，看到武宁儿马上走到这边来了，不好意思再继续下去，顿觉无趣，轰然大笑，跑进甘蔗林，边跑边撕扯田埂边上的甘蔗叶子，扯着那甘蔗一晃一晃的。

风吹着甘蔗叶子沙沙响，似乎也在映衬男孩子们那冲破天际肆无忌惮的笑声。

突然，一双手从身后伸出来，一把抓住了武宁儿的肩膀，沉声喝道：“好啊！这下被我逮住了吧，人不在，偷甘蔗，人在，还敢偷甘蔗，真的是天大的胆子。”

武宁儿回头一看，牢牢抓着自己肩膀不放的是一只又黑又粗糙，布满老茧的男人的手，手上沾满了白色的粉末，武宁儿猜那应该是甘蔗上带的霜。

顺着小麦色的手臂往上看，脏兮兮的袖子随意地在手肘处挽着。粗壮的手臂，约一米七的身高，五十多岁的年纪，干瘦的身材，同样是小麦色的脸上耷拉着一双细细的眉毛，眼神中满是愤怒，瞪着这个被自己抓个现行的“小毛贼。”

“说，你是哪个班级的？我要告诉你们老师去，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学人偷针牵牛，长大后还了得？！”老农叭叭说着，一口要把武宁儿的“罪行”定死。

武宁儿看那老农的唾沫横飞，甚至有几粒唾沫星子飞到自己脸上，武宁儿用袖子擦擦自己的脸，平淡地回答道：“我没偷过甘蔗，刚才是几个男孩子在扯甘蔗叶子玩，他们也没偷你家的甘蔗。”

老农见自己没吓住武宁儿，老脸微红，停顿了一下，继续横声道：“你说没偷就没偷啊？前几天吃完的甘蔗渣子还扔地里呢！别和我瞎说什么男孩子，我听到声音就立马出来，只看到你，就是你偷的。你是南兮村谁家的孩子，我要去找你家大人赔偿我。”

武宁儿一听，这无妄之灾是死死要扣到自己头顶上了，突然觉得这个老农好让人讨厌，武宁儿用力扭动几下自己的肩膀，居然没挣脱老农的钳制。

武宁儿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放手，我说没偷就没偷！你家的甘蔗我还看不上眼。”

“你，你……”老农被噎着不知道怎么回答，似乎才发现这剪着和男孩子一样发型的孩子居然是个女孩子。

老农不好意思抓着武宁儿的肩膀不放，看到武宁儿手里的水桶，一把抓住了水桶说：“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女孩子呢！女孩子也会偷东西的，你是哪个班级的？不告诉我，今天你别想走，我会告到你们校长那去！”

武宁儿扯了几下水桶，发现老农的力气不是一般地大，便放弃挣扎，昂着小脑袋对老农说：“我说没偷就没偷，你爱信不信，爱告不告！”

说完，武宁儿撒开水桶，继续回家的方向走去，心里却憋着一肚子火：“猪脑袋，真是蠢，我偷我还不跑，站着让他抓吗？……”

老农傻傻地看着自己手里空落落的水桶，这孩子说撒手就撒手，带到学校的东西，没带回家，难道一点都不怕回家被家长训斥吗？

“咳！我是不是担心太多了！”老农一拍自己的大腿，再也不操心武宁儿回家会不会挨骂的问题，转身朝学校走去。

第二天，刚升完国旗，学校的大喇叭里传来了校长的声音：“各班级的老师看好自己的孩子，不要乱动，现在通知一件事。”

原来想要解散趁机活动几分钟的学生顿时哀号遍野，校长的声音又从大喇叭里传来：“肃静！接下来要说的问题很严重，已经好多村民来反应，说我们学校的学生居然在放学的时候去偷人家的甘蔗，最后连昨天大扫除的水桶都被人扣下了，这简直是丢学校的人！我们学校的学生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校长话音刚落，操场上一步哗然，武宁儿则微微低下来头，因为她发现大部分的学生都把眼光扫向她，更有甚至，居然有几个男生对着武宁儿指指点点。

武宁儿忍不住骂了一声国骂，慕然把脑袋抬起来，腰挺得直直，吴姗姗戳戳武宁儿的背部，笑道：“小五啊，你厉害啊！这下全校都出名了。”

“切！”武宁儿撇撇嘴，低声说道：“这样的出名方式，我才不稀罕呢！这也是不是我出名的方式。”

老师踱着方步来到两人的身边，低声道：“不要说话。乖乖站好。”

“这次就不点名批评了，望诸位同学自己好好管好自己的手，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那位桶被扣了的学生，自己放学后去找各自的班主任把桶领回去吧。下次再犯，就开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