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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盛大夫人独自颓然地坐在那里,脸上一片空洞。
盛嘉言已经离开了,盛大夫人让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出去。
她的眼睛里有着惊慌失措,那是她成为盛家大夫人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过的情绪。
盛嘉言知道了?
他竟然知道了!
盛大夫人心里一阵阵地恐慌,这怎么可能呢?那时候,他不过只是个年幼的孩童,瑶娘又是个懦弱的,那毒、那毒更是秘不可宣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盛大夫人的娘家有一个姑母在宫里,她出嫁的时候,那位姑母给了她一点秘药防身,说是很厉害。
那会儿她做主买了瑶娘回府,确实分了董姨娘的恩宠,却让盛莫遇将专宠转移到了瑶娘的身上。
幸好的是瑶娘性子绵软,盛大夫人好拿捏,可是她生出来的孩子却也得了盛莫遇的青眼,这让盛大夫人无法接受。
她的儿子才是盛家名正言顺的嫡子,老爷却将一个庶出的儿子带在身边养,外面的人都以为,盛嘉言才是盛家的嫡子!
盛家偌大的家业,如何能落入一个庶子的手里?盛大夫人心焦,不慎让同样也不甘心的盛嘉易知道了秘药的存在。
后面的事情,便如同水到渠成一般,盛嘉言险些死掉。
不过虽然没如了盛大夫人的意直接死了,却也坏了他的双腿,成为一个残废,让盛莫遇很是可惜,也只能弃之。
这件事,盛大夫人让盛嘉易永远烂在心里,没有人会知道盛嘉言的腿跟他们有关系。
可是盛嘉言方才的意思,却是他什么都知道了?他莫非只是在诈她不成?
盛大夫人用力绞着丝帕,一定是的,当年做的如此隐秘,他绝对是不可能知道的。
这个逆子实在狡猾可恶,她得再去提醒易儿一下,千万别自乱阵脚让盛嘉言瞧出端倪才好。
……
青竹跟在盛嘉言的身后,安静地连脚步声都听不见。
少爷此刻周身的气息太过可怕,明明穿的儒雅清淡,却莫名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快到院子的时候,盛嘉言停住脚步。
在原地站了一刻钟,等身上压抑不住的戾气全数消失,他才抬脚继续往里走。
“少爷回来了。”
绣宝瞧见了盛嘉言,忙不迭地行礼,然后一溜烟儿地跑进屋里。
蒋小秋很快从屋子里出来,见到了他,脸上绽放出轻柔的笑容,仿佛有魔力一般,将盛嘉言的心抚平了。
“摆饭吧,今日我做了两个菜,也不知道手艺减退了没有,你一会儿尝尝,也……”
小秋话没说完,已经被大步走过来的盛嘉言抱在怀中,温热的气息顿时将她笼罩住,冷梅淡香密不透风地掠夺走她所有的意识。
院子里,绣珍绣宝红了脸低着头,青竹和其风其雨也目不直视,一时间格外地安静。
小秋心里是不好意思的,可是又觉得欢喜,红着脸伸手环住盛嘉言的腰肢,放软了身子让自己偷偷沉浸一小会儿。
盛嘉言一整日的疲惫荡然无存,头一次觉得在官场周旋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家里有小秋等着,做什么他都觉得是值得的。
“好了,有人在看呢。”
蒋小秋松开手推了推盛嘉言,脸上害羞的表情让盛嘉言喉咙上下滚动了几下。
“谁在看,没人看的。”
蒋小秋瞪了他一眼,“赶紧吃饭,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盛嘉言虽然松了手臂,手仍然牵着她,闻言认真地想了想,“好,先吃饭,剩下的回屋再说。”
蒋小秋眨了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脸颊立刻涨得粉粉的,又碍于有其他人在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咬着嘴唇用眼神指责。
苏大首辅的形象在蒋小秋这里是越来越幻灭了,那个不近人情,不近女色,仿佛要成仙的人,怎么就变成了盛嘉言如今的样子?
太不可思议了。
盛嘉言的胃口近来稍稍变得好一些,小秋尽量给他做的清淡,却也不好太过素净。
清爽的龙井虾仁,肥而不腻的四喜丸子,金黄酥脆的芙蓉虾,碧绿雪白的鲜蘑菜心,还有一大碗珍珠翡翠白玉汤。
盛嘉言也是真饿了,等小秋吃完,他几乎将桌上的菜一扫而空,吓得小秋赶紧让人去煮消食汤。
“不难受吗?我陪你走一走免得积食。”
晚风微凉,两人慢悠悠地在院子里走动,十指交握,身影重叠。
耳边是细碎的虫鸣,小秋伸手将鬓旁的碎发拨到耳后,有种不真实的惬意。
“等到往后我辞官归隐,我们便选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落脚,每日与你一起赏花观景,登山游湖可好?”
盛嘉言侧着头,声音里的情意如同密密的纱网,将蒋小秋兜头套住。
小秋心里微微悸动,光是想一想那样的日子,都让她觉得心动不已。
只是那恐怕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如此长的时间里,没有什么是不会变化的。
可她依然愿意相信此刻盛嘉言的真诚。
“好。”
只一个字,蒋小秋的手又被捏紧了一些,仿佛要将她牢牢抓住一样。
她心里暗笑,也忍不住回握了一下,若真有那么一日,她愿意跟盛嘉言白头偕老,相濡以沫。
大约走了一刻钟,盛嘉言牵着小秋回屋。
绣珍送来的消食汤他也说不用喝了,“没有哪里不舒服,喝下去反倒不好。”
小秋点点头,却看到盛嘉言开始脱衣服了……
“你……打算安置了吗?”
她看了看时辰,是不是早了一些?
盛嘉言动作迅速地换了中衣,大刀阔斧地坐在床边,一张清俊的脸含笑看着小秋,诱惑力十足。
“不早了,早点休息也好。”
小秋挪开眼睛,盛嘉言的脸和那双眼睛太有魅力,再看下去她恐怕会扑过去也不一定。
女子是要矜持的!
“对、对了,今日盛大夫人叫了我过去……”
“你打算因为那些不相干的人,来破坏此刻的气氛吗?”
小秋发誓,她从盛嘉言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丝的委屈。她心底的矜持顿时抛之脑后,太、太可爱,这可是苏如卿啊,此刻不扑,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