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繁华的街市中,白纱覆面的少女,正坐在雅间喝茶。
说是喝茶,她却自顾自只是低头笑。
她对面,青衫少年支颐看着她,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少女把头再压低了些,红晕腾上脸畔。
“好看。”
少年说着,缓缓握住了她的手。
水墨在对街的茶楼,正给灼灼切着小点心,间或抬头看一眼这边,虽然隔着窗,水墨心中仍旧能描绘出,这边的室内,是怎样温暖的画面。
“小鬼头,你这般瞒着他们帮冰清出来,当心冷夫人知道,与祖母告状。”水墨笑呵呵的喂了一口小点心给灼灼。
灼灼笑嘻嘻的望着对面茶楼,只顾着笑。
“二姐姐,有你在呢,我不怕。”
“今日若不是我恰巧遇到,你们就被冷府家丁寻到了。”
水墨又切了一小块。
“二姐姐,冰清姐姐与恒王爷门当户对,为何她爹爹就是不同意呢。”
“先不说冰清,你先说说你,你是不是喜欢冷府那个亲戚,宣公子。”
水墨眸子里含笑看着她。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就是觉着,没见过那般好看的人。可是很奇怪,冰清竟然也不认识这个亲戚,还让我千万不要打听他,说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灼灼吃完一小口,眼巴巴的望着还想吃。
“冰清是好意,灼灼若是有喜欢的男子……”
“二姐姐,灼灼不想嫁人,灼灼就想守着二姐姐一辈子。”
灼灼嘟着嘴摇头。
水墨一时心软,又切了一小块。
凡事她狠起心来,有时紫冷都要惊讶。
就是灼灼的事,事无巨细,她永远也下不了狠心。
“小傻瓜,灼灼不想嫁人,我们就不嫁人。我给灼灼娶一个可好?”
水墨笑嘻嘻的逗着妹妹。
一旁的酒酒和茶茶也笑嘻嘻的服侍。
水墨看着两姐妹,若有所思。
“酒酒和茶茶,今年多大了?”
“回二小姐,我与妹妹今年都是十六。”
“一晃都十六了,你们初初来水府之时,才两三岁。可有什么心愿?”
水墨温柔的问着,头上只一支沉香木簪子挽着乌黑的发髻,沉沉欲坠。
“我与姐姐只想陪着我们三小姐,我们三小姐开心,就是最大的心愿。”
茶茶灵动而诚恳的回答。
水墨柔柔的笑笑,上前握住了两人的手腕。
酒酒功力颇高,茶茶功力略低,不过悟性高些,筋骨也要灵活些。
“过些日子,去昆仑一趟,筋脉温养得不错,破个位再回来。”
“多谢小姐。”
“二姐姐,什么是破位?”灼灼看着,不甚懂。
水墨眼神如水。
“就是让酒酒和茶茶更厉害,好保护你个小鬼头。”
灼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会不会痛啊?”一会又回头问道。
“不痛,还可以延年益寿呢。”
“那挺好,你们两个,明天就走吧。”
水墨笑出声来,忍不住又拿了略淡的桂花糕来,给灼灼。
“灼灼,若是以后你与冰清共侍一夫,你会不会难过?”
“二姐姐,我不要嫁给恒王爷,他长得是挺好看,可是没宣玉好看,还没慕容殊好看呢?”
水墨听到灼灼谈起慕容殊,一时心情更好。
“慕容家的三公子,其实也蛮不错。”水墨虚虚的说了一句。
“那个傻蛋,我可不要嫁给他。二姐姐不知道,今年元宵节,他为了夺最好看的那个花灯,竟与穆尔媛打起来了,最后花灯落了水,他还掉进了河里,好被一阵嘲笑。”
灼灼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慕容公子落水,你怎的皱眉?”水墨捧起灼灼小脸。
“我瞧着不忍心,就上前拿帕子与他擦擦脸,穆尔媛就以为我也心中爱慕他,这才处处为难我。”
水墨微微一愣,而后突然笑了。
年少之事,总要用很多年才能明了。
对面的冷冰清和轩辕恒终于出来了,虽然冷冰清覆了面,仍旧能看出一身的端庄之气。
他们两人仿佛一对年轻夫妻,眼中只有彼此,恩爱交加,一路闲闲逛逛,一路说说笑笑。
“二姐姐,你能不能帮帮冰清,我看着好心疼她。”
灼灼叹口气。
“好,不过,他们身份太特殊,如若是真心相爱,是要经历很痛很痛的一个过程,才会如愿以偿。”
“那也好过一世痛苦。”
“灼灼长大了,知道情爱之事了。”
水墨不像一般家长,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淡定自若。
“我与二姐姐一样,也喜欢看话本子。”
灼灼笑笑。
正说着,门外一个声音盖了过来。
“要最好的雅间,爷可是容家的公子。”
“容大爷,最好的雅间被两位姑娘订了,您几位屈尊在旁边吧。”
水墨摇摇头,这容瑟,可真是无孔不入啊,哪里都能看到他。
“滚蛋,让你们掌柜来,什么姑娘,给大爷撵走。”
“大爷别生气,人家两位姑娘先来的,我们小店开门做生意的,得罪不起啊。”
水墨看着灼灼,柔柔的笑到。
“灼灼,让酒酒茶茶送你回去可好,二姐姐有点事要去一趟城外。”
灼灼懂事的点点头。
“好啊。”
“滚,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今日若不撵走,信不信我砸了你的店。”
“容公子息怒。”水墨隔门说到。
房门大开,水墨白纱覆面,白纱上墨色江山图若隐若现,一派怡然自得的站在容瑟面前。
容瑟嚣张的气焰一时荡然无存,眉眼间取而代之的是温情的柔软。
“竟不知是二小姐在此,叨扰了。”
店小二看着面前这突然的转变,一时神情中有些许的畅快。
“哎呀容老二,这就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呀,怎么见了媳妇这么怂。”
一同前来的几个人打趣着容瑟,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水墨把灼灼护在身后,只是淡淡看着他们。
“小二,房间给几位公子留着吧,几位公子一切花销记我账上。”
水墨说罢微微示意。
酒酒拿出一锭十两黄金给店小二,一时几人看呆了。他们虽已当差,一年份例可都没这么多。
“如若不够,差人来听雨楼取就是。”
“容老二,你这媳妇可真大方。”
水墨躬身施礼,护着灼灼离开了。
经过容瑟身旁时,容瑟转头看着水墨,想要说什么,一时语塞,竟只能看着她走远。
“你个怂包,看见媳妇,话都不利索了。”
“听说她样貌极美,可是真的?”
“小二,速速去清扫了来。”
“等会!”容瑟并未回答这些问题,只是拦住店小二,走进了还未清扫的雅间,他估摸着水墨坐过的位置,竟不自觉的摸了摸。
唇边不自觉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