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伦轻轻的走进了水墨闺房。
水墨伏在床上,不敢抬手扯到伤口,正有一个小丫头给她翻着书,看的,居然是三从四德之书,女诫。
“二小姐!”洛子伦施了一礼。
“洛公子啊,您请坐。我现下动不了,多担待。”
小丫头搬来椅子,洛子伦坐下,隔着帘子,看着她伏在床上,棉布很薄,略略勾勒出曲线优美的后背,洛子伦低头不再去看。
“怎么了?是要走了吗?”
洛子伦点点头。
“明日就启程了,下一次,不知何时再见了。”
洛子伦不可觉的叹了口气。
“你若是走了,那容静苏也就跟着回去了,昨日她挑拨人闹我大姐下聘的宴席,我这病着还没来得及和她好好清算呢。”
“我……!”
洛子伦一腔悲春伤秋,愧疚伤感,顿时就不知如何开口了。
“那我走了也好,你烦心事也要少些。”
“相见自有时,洛公子一路保重,代我向洛相问安。”
水墨下了逐客令,洛子伦不好再留,只得下楼了。
轩辕珏看他这么快就下来了,心情更好了。
正给水墨翻书的小丫头,温柔的问道:
“二小姐,洛公子像是不舍得您一般,您为何这么快撵他走呢,多说说心里话也是好的呀。”
水墨笑笑。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楼下还有天子在,哪里好。
“你看着面生呢。”
“奴婢是这两日才进院的,昨日大小姐下聘,把人都叫过去了,绿芜居人手不够,白蔻姐姐才挑了我来。”
“你干活很伶俐,与华静姐姐倒是很相似。”
“二小姐凭空提那种背弃主子的人做什么,奴婢是会一心对待主子的人,二小姐只管吩咐。”
“你竟也知道华静姐姐。”
“我……奴婢是听嬷嬷们私下说的。”
华静与容昭远私通,只有容昭毓身边极少几人知晓,容昭远一死,容昭毓就私下处决了华静,对外只说是突发恶疾,这事也没几个人知道。
“我有些倦了,你下去吧。”
“是。”
紫冷忙完楼下的事情,这才马不停蹄的上来守着。
白蔻在隔壁密室,一直盯着拓拔悠,没有钥匙,就是有飞天之能,也是逃不出密室的,但是白蔻仍旧一步不敢出来,他可是随时能要了水家九族的人。
所以绿芜居现下就只能白芨和紫冷上下忙着,白芨毕竟经验浅,少不得紫冷多提携。
“刚才服侍我的小丫头,是白蔻选的?”
“是,挑了四五个伶俐的,小姐,有什么不妥吗?”
“祖母竟然已经能安排人进我的院子了。”
紫冷一惊,立马说到:
“我马上把人都换了。”
绿芜居伺候的丫头不过两三个,平日都像木头人一般就行了,从不多嘴,紫冷换人也非常简洁明了,直接送到厨房,不做一句解释,府中还没人敢对她怎样。
“宗亲们怎么样了?”
“现下都很安分,陛下在府里,谁敢轻举妄动,不过这次五老爷带了一个孩子来,有些棘手。”
水墨略略一想,大概能估出个七七八八。
“十六七岁的孩子吧。”
“小姐怎么知道?”
“明日陛下回宫,我再腾出手来处理这些腌臜事情,你把我那剑拿出来磨磨,许久没开锋了。”
“小姐,您这性子怎得一说起来就这么急,喊打喊杀的。”
“谁要喊打喊杀的?”
儒雅深沉的声音传来,紫冷忙跪在一边。
“叩见陛下。”
轩辕珏抬手虚虚一提,紫冷起身侯在了一旁。
这两日相处,紫冷处事圆满周到,为人低调沉稳,轩辕珏颇为赞赏。
“陛下,我手下已经回过话了,一切都已经办理妥当,萧将军已经准备好了,没遇到什么难事,倒是也不必喊打喊杀了。”
“嗯,朕明日就回去了,你可还有什么心愿?”
“陛下已经满足了民女所有心愿。”
“朕让绝疆给你连夜制了膏药,不会留下疤的,就是得养三四个月了。”
“多谢陛下。”
“朕留了独孤下来,那些人若是再出现,你不必担心。”
水墨心想,我谢谢您了。
“多谢陛下厚爱。”
“难得洛子伦来了,怎么不留他多说会话。”
“我与洛公子志趣不同,说不到一起,与其尴尬,不如相互问候一句即可。”
“你好好养伤,朕答应的事情你且放心。”
说罢端秦端来一个异常精致的木质盒子,放在水墨旁。
水墨看着盒子,大概猜出来是什么东西,却仍旧装傻。
“陛下,这是?”
“你个小狐狸,你会不知这是何物,朕也该去行馆了。”
“陛下不留下用午膳吗?”
水墨难得侧身看着轩辕珏,眸子里闪着光晕,微微撒娇。
轩辕珏竟错愕般楞了一下,而后笑过唇角,不过公务繁忙,他已花了多余时间来看她。
“不必了,水府的早膳很是不错,端秦,赏!”
“是!”端秦立即吩咐下去,赏阖府上下。
“朕欠你一顿午膳,他日在京城赔给你。好好躺着,走了!”
轩辕珏临走前,亲自为她捏了被角,又非常亲密的轻轻抚了她的脸侧,像极了对乖巧可爱小猫的宠溺。
而后,大红色锦服决绝转身,渐行渐远,直至水墨眼前一片清明。
“恭送陛下。”
除了水墨,一室人跪下送行。
轩辕珏径自出了水府,上千官员山呼万岁,整个水府仿佛震了三震。
水府外的重兵也跟着撤走了,冷啸早已准备好了江南行馆,侯着轩辕珏。
容昭毓带着一帮人收拾好在前厅跪了半天,就接到一个官兵来宣说陛下已经走了,赏阖府上下的消息。
容昭毓心内很欢喜,从此水家就算是在江南盛极一时了。
同时很遗憾,竟未能得见天子一面,真是大憾。
此时的绿芜居,水墨又转着委屈兮兮的眼神,看着紫冷。
“小姐,我平日就是太心慈,这次无论如何你都别想起来,伤口要是再裂开,命就没了。”
紫冷严肃的看着水墨,半点不退让。
水墨咬着下唇,委委屈屈的吐出两个字。
“好嘛。”
“这个盒子,要收起来吗?”
紫冷正要伸手去拿一旁的木盒。
“别动。”水墨突然喊出声。
“怎么了小姐?”
“天下十大至宝,楚王和氏璧,其内设机关,稍不留神,要嘛你被暗器伤了,要嘛玉璧自毁,端秦抱过来的时候,他这样的人,都小心翼翼的。”
紫冷收回手。
“别怕,抱住其左上三寸,右下两寸之地,先放入阁中吧。”
水墨心内腹诽,哪里是留下独孤保护她,明明是保护这和氏璧,顺便监视她。
“小姐不想打开看看?”
“陛下安全到了京城,才会有人送钥匙给我,这样的宝物,哪里是能轻易得见的。”
紫冷叹口气。
“小姐做生意的人,竟然还被人做了生意。”
“世间哪里有人聪明得过他,我却也没吃亏啊。”
“我却瞧着他待小姐极好,仿佛明朝您就能进京入后宫似的。”
“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你们瞧着他这般宠爱于我,是因为喜欢吗,还是因为有用呢,此生我是入不了后宫的。”
紫冷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今日父亲和宗亲商议事情,怕是耽搁了,他们午后会商讨水家的事情,你代替我去吧。”
“好。”
紫冷掀开被子,替水墨重新换了药,边换边说到:
“消息传过来了,红寂这几日也该回来了。”
“那日袭击我的人,就快有眉目了。”
水墨轻轻抬了手,马上被紫冷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