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仪书院从未像今日这般,如临大敌。
慕容家掌管慕仪书院过百年,大大小小的事情,王朝更替,也是经历过的。
可是,一如今日这般蹊跷诡异,让人完全无法琢磨之事,还真是未曾遇到。
慕容家老太太亲自来了,书院后堂,慕容家一众人都在。
老太太虽时常不太清醒了,所幸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有决断的,也是慕容家说一不二的人物。
慕容丰衍坐在下首,和老太太一一禀告了原委。
老太太点点头,正色道:
“这首要的,就是先找到人,容家的嫡女,虽是受了重伤,好歹人是在的,可是其他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况且还有我的吟儿。”
老太太说到沉吟,眼底也是一片忧伤。
慕容惠氏忙给慕容殊打了眼色。
慕容殊上前端着茶给老祖宗。
老祖宗历来疼他们兄妹,老太太缓了缓,继续说道。
“后山就那么大,怎么派了这么多人,仍旧找不到?”
慕容丰衍忙回道:
“老祖宗,他们应该不是走丢了,后山外围都有慕容家护卫守着,而且恒亲王和洛公子还有小公爷,都是功夫极高之人,不至于这么点事就消失,也不会不派人回来传话,八成是遇到了袭击。”
慕容凌也补充道:
“太奶奶,这段时间书院来考试的人多,人多眼杂的,难免有些不轨之人夹杂其中,目前回来的人中,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唯一知情的,就是水家的三小姐,她已经连夜去找寻了。”
老太太点点头,明亮的眼睛看着这些孙辈的孩子。
“今日先开书院报名考试,久久不开,外人会更加猜疑,考试是明日,还有一天,不要自乱阵脚。”
慕容丰衍点头称是。
“容家的人来,我亲自去,我们有错在先,于情于理,都当好好赔礼道歉。”
慕容丰衍犹豫了一下。
老太太看出他的不甘心,又说道:
“前尘往事,不要和现下事情混淆,容家小辈,和往事没有干系。”
“是,祖母。”
“你们先下去,各自筹备着,明落怀着身孕,就跟着我好生养着,不必到处跑了,得注意身子。”
杜明落是慕容凌的妻子,也是慕容家的嫡长曾孙媳,如今怀着身孕,慕容家出了这样大事,也跟着来帮忙。
明落正要施礼谢谢老祖宗,老太太忙让身边妈妈阻止。
“明丫头,不必行礼了,你如今身子重,本不该来的,如今就好好在这养着,免了一切晨昏定省。”
明落点点头,乖巧的看看丈夫,丈夫也温柔的看着妻子。
大家出去后,老太太单独留下了慕容凌和慕容丰衍。
“去找熙王派兵增援,这个事,不是一般草寇所能及的。”
“老祖宗,水家那位三小姐,与孙儿说了两件事。”
老太太看着慕容丰衍,示意他说下去。
“一是明日考试的试卷,被她拿了去,二是,她可以帮忙此事,但是要一样东西。”
慕容丰衍看了一眼慕容凌,觉得也该让儿子知道此事了,于是继续说道:
“她要慕容家的四分之一藏兵图。”
老太太眼中明亮的神色一时暗淡不少,沉默了许久,才斩钉截铁的开口:
“她做梦。”
慕容凌听到藏兵图,先是楞了好一会,然后才缓过来。
“就是不知道,她如何知道,慕容家有藏兵图的。”
“这个丫头,不简单啊,她回来以后,让她直接来见我,我和她谈谈。”
慕容丰衍点点头,和慕容凌出去布置了。
差不多晌午时分,水墨带着一脸疲惫和冷漠回来了。
院外侯着慕容殊,一直等着她。
水墨直接飞掠进院中,避开了慕容殊,先是跑过去看灼灼,灼灼已经醒了,正在院中静静看书。
“灼灼。”
灼灼听到声音,从秋千上跳下来,就往水墨怀中钻。
“二姐姐。”
“没事没事,可吃了饭?”
“吃了,一晚上不见你,二姐姐怎么这般憔悴。”
灼灼眸子里心疼极了,拿了帕子给水墨擦脸上的汗水。
“二姐姐没事,灼灼没事就好,先在院中玩耍一会,二姐姐去一会就回来。”
灼灼乖巧的点头,她晨起听到了昨日的事情,本也想去看看容若伊,想想昨日的事,她又气又恨。
也知道水墨定然有紧要的事,冰清不见了,大家都不见了。
这时候不能给水墨添麻烦。
水清浅满腔疑问,此刻只能给水墨放心的眼神,点点头,让她不要担心。
水墨笑笑,出了院门,去见慕容家老祖宗了。
水墨上了厅,只有老太太和贴身的嬷嬷在。
“老祖宗安!”
水墨郑重的施礼,三跪九叩。
慕容家老太太也没有着急,看着水墨跪在那,开口道:
“你的祖父,还是我看着出生的,还为他带过百岁锁,你这个小辈,口气倒是不小,竟然敢来要藏兵图。”
水墨跪在地上,上首坐着的,可是比外公年纪还要长的前辈。
“老祖宗,并非墨儿口气大,实在是不得已。”
“哦?是什么样的不得已。”
“事关慕仪书院的生死存亡,事关水家百年基业,墨儿不得不行此险招。”
慕容丰衍闻讯赶来,被拦在了厅外。
“小殊,里面是何情形?老祖宗单独与那丫头在一起,可有危险?”
“父亲放心,太奶奶这般交代,定然是有其道理,况且太奶奶身边的嬷嬷,也是不弱的。”
慕容丰衍摇摇头,有些无奈:
“你不知道,那丫头功力深不可测,若是要对老祖宗动手,我们没多少人能应对她。”
慕容殊惊了一下,他不想父亲考虑的是这方面,他自觉水墨不会伤害太奶奶。
“父亲,二小姐做事还是极为稳妥的,父亲不必担心。”
慕容丰衍淡淡皱眉,以前他也觉得这丫头有些侠义心肠,虽然是个商人,但是做事还算磊落。
可是!
偷盗考卷,趁火打劫,哪一样她干少了。
“她可说了王爷他们的下落?可有消息?”
慕容殊摇摇头。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仿佛是做梦一样,在慕容殊脑海中晃过,他许多事情无法理解,也找不到出口。
首先就是容若伊为什么要推灼灼?
容若伊自己又是如何受重伤的?
王爷和冰清为何会同时消失,水墨却回来了?
最郁闷的是,冷黎初送了水清浅回来,自己为何独自一人又走了?他是知道什么吗?
妹妹和洛公子突然就失踪了,容静苏却跑回来找人去救,明明三人在一起,却独独撇下她,带走了剩下两人?
慕容殊头都要炸了,可刚才看见水墨却似乎一切了然于胸一般。
他感受到深深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