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浅出嫁以后,水府没有如想象中那样欢欣鼓舞,府内上下夜夜笙歌,相反,水墨下了重令,府内一律不许进出。
半夏送完水清浅回来,和紫冷一起带着人日夜审问,不眠不休,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水墨一掌废了水修仁以后,容昭毓再未和她有过正面冲突,从来都是温柔以待,所以水墨下的令,她也当做没有听到。
此时的水墨,正在绿芜居的密室地库中,这里除了藏着酒以外,还有一间冰窖,里面放着一张冰床,此时躺在上面的,正是冷丹青。
冷丹青全身煞白,早已没有了呼吸。水墨就那样看着她,沉默。
水墨自小生病,久病成医,若是真的比试一场,紫冷的医术远不及她,可是,她最亲的人,她却一个都救不了。母亲早早离去,灼灼生患绝症,现在另一个母亲又在她眼前走了。
她这一身本领,有何用处?
水清浅大婚,若是说冷丹青在大婚前夜身故,按照大夏律法,水清浅第二日是不能大婚的,需得守孝三年,再出嫁。
三年,变数太多!
所以,那日水墨让白芷易容,送别了水清浅。也正是水清浅出门那一刻,水墨在人群中看到了青豆,他不该出现在人群中,他不该在水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进入水府,水墨始料未及,而他的出现,水墨只是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容昭毓,现在只是需要证据。
那天晚上,冷丹青私下去见了谁,回来就没了,中间发生了什么?和容昭毓是否有关系?
雁过留痕,发生的事情,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这句话,是独孤一煞告诉她的,独孤一煞是大夏最好的追踪之人,无论案件多么离奇难以理解,他都能破了。所以,水墨也深信,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午夜时分,半夏和紫冷一同来了,还带回来几个人,水墨知道,事情应该清楚了。
紫冷没有隐瞒,但是她说出的话,却让水墨原本忧伤的心情,变得自责和愤怒。
“水兰小姐的侍女,在大婚前日和秋水居的侍女打听大夫人的情况,秋水居的侍女觉得有些不妥,刚才问话说了出来,我着人把水兰小姐的侍女带回来了。侍女交代,水兰小姐月前去看了容若伊,两人商议了这条毒计,大夫人和三夫人的谣言就是她们传出来的。”
可是,谣言对冷丹青并无太大干扰,水墨也很快平息了,这并不是冷丹青的死因。
不过,容若伊竟然敢这般侮辱母亲,她伤害灼灼之时,就应该受到惩罚了,水墨不该如此仁慈。
还有水兰,那是她父亲,这是她两个婶婶,她是如何能够开这个口的。
半夏接着说道:“大夫人在大婚前一日,去见的人,仿佛,是镇国公,我的人远远见了背影,却看不真切,所以只是个猜测。”
水墨的精神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
镇国公!
正在此时,半夏手下又一次进来,对着半夏耳语了一番。
半夏略微停顿了一下,开口道:“小姐,事情来龙去脉,大致清晰了。水修仁很早就对三夫人有觊觎之心,他的贴身侍从刚才招认了,不过他胆弱,不可能做出公然挟持三夫人之事,那夜他和水修文喝酒,也没什么不妥当,不过喝完酒后,老夫人送了一坛酒过去,水修仁侍从说就是那坛酒喝了以后,他突然像变了个人,疯言疯语,这才干出那种违背伦理道德之事。”
容昭毓送的酒!
难怪那夜水修仁那么轻易就打败了她。
水墨反而一点也不慌了,母亲已经走了,大姐回门还有两天,一切都板上钉钉了,慌什么!
“把容嬷嬷抓了,紫冷,不管什么办法,撬开她的嘴,祖母为什么要干这样的事,大姐即将出嫁,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既然祖母坐不住,就把前程往事一并问问,她当年怎么毒害我母亲的。”水墨说完,看着两个她最信任的心腹,喃喃自语道:
“你们说,这段时间,我怎么变得这么仁慈了,给了这些人这么多机会。”
半夏仍旧冷眼抱剑,幽幽回道:“小姐这段时间是不清醒,多半是陛下和那个野男人惹的,容静苏把大小姐推湖里,还送恶毒的礼物给大小姐,容若伊把三小姐推下山崖,小姐居然都能不计较,早该一刀剐了。”
紫冷忙伸手推了半夏一下,她口无遮拦,行事又直率无妨的,不知道水墨现在心情有多低落,还出言气小姐。
水墨却仿佛突然醍醐灌顶,对呀,她这段时间竟然想感化后宅的女人们,甚至觉得她们做点错事也是无可厚非的。
在澜沧,一个老朋友告诉她,除恶务尽,否则会多生事端,所言不虚啊。
“小姐,您没错,一切福报,都是为三小姐积攒的。”紫冷忙出言,若是小姐因为大夫人的事情无法冷静,不知道会起多少腥风血雨,小姐后半夜又要惊醒多少次。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这是高人给水墨的批语,紫冷是亲耳听到的,她也是亲眼见识过水墨成魔的。
水墨皱眉,她用最后一丝冷静,对两个人吩咐道:
“紫冷,今夜撬开容华离的嘴。半夏,你去镇国公府,查出那天最后见母亲的人,是不是冷啸,如果是,问出最后他们说了什么。”水墨双手抱住头,突然脑中一清醒:
“我生辰那日,萧萝茵去看了母亲,她们说了什么?”水墨看着半夏,突然问道。
半夏冷静的回:“国公夫人去见了大夫人,寒暄几句后,就说要单独和大夫人聊聊家常,大夫人把大小姐和素笺姑姑都一并使唤出来了,房中无人。”
“你不是有隐探?萧萝茵的功夫,是发现不了隐探的。”水墨看着半夏。
“大夫人单独吩咐了我,房中不要留任何一个人。”
水墨吩咐过半夏,母亲说什么,照做就是。
可是,她怎么会想到,冷丹青竟然会吩咐,不要留任何一个人。
“紫冷,你去找找国公府旧人,看看当年那个故事的背后,还有什么故事,母亲和冷啸,还有萧萝茵之间,肯定还有事情。”
“我马上就去查,小姐,容若伊不是处子之身这事,我们的人已经追查到蛛丝马迹了,这事诡异,慕容家的势力不可小觑,居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容家嫡小姐的清白污了,这背后的人,行事方式,有些诡谲。”
“你们去查,把红寂叫过来。”
半夏和紫冷点头退了出去,水墨一个人坐着,她不自觉的摸着那颗红豆骰子。
突然,她一把扯下那颗红豆骰子,仔细盯着,是不是有了靠山,所以渐渐失去了自我,把希望寄托在了别人身上,所以才会一败涂地。
半夏说的对,男人,情爱,阻碍了她的目标,让她不再冷静。
金屋藏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