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的生意和平日差不多,日暮时分,橱窗外,静静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朱珠抬起头,就看进了那一双琥珀色的瞳仁里。
他的身后是婆娑的树影,半天流金,悉被他微翘的嘴角点亮。
“一束康乃馨,”南宫云安屈指敲了敲橱窗,“我要去医院探望一位男性的朋友,什么颜色的比较合适?”
“多大年纪的?”朱珠有些舍不得移开眼,真的,很像。
“和我差不多大,”他笑了一笑,“是我的同学。”
朱珠便挑了金黄色和大红色的康乃馨,每一朵花的外面都包了薄荷色亚光磨砂纸,然后外面搭配天青色的玻璃纸,这么一大束,最后用紫金色的缎带扎好。
“很精致。”他点点头,“多少钱?”
“不用了,上次我还没谢谢你了。”朱珠看着他,“我认错人了,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他便凑近了一点,“真的那么像?”
朱珠认真地看了看,点点头。
“不过,你当时真的吓到我了,所以,我叫我朋友过来善后的。”他想了想,补充道,“送你到医院检查后。”
朱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挺疯狂的,现在想想,我大概是太想见到他了。”
南宫云安摆了摆手,“你店子什么时候打烊?我记得我好像还弄坏了你的鞋子。”
朱珠稍稍沉吟,“你不是还要去医院?”她指指他怀中的花束。
“明晚这时候,你有空吗?”他微剔的眉峰看上去很有型,她便点了点头,“好。”
“那,明天见了。”他转身走了,扬在空中的手用力地挥了挥,手指白皙如玉。
朱珠侧过头,水晶花瓶里的百合开得正盛,便如同她的心,瞬间怒放。“明天,明天是多么的美好。”她忍不住哼起了歌,关门打烊。
日上三竿的时候,朱珠睡得正香,手机铃声便宛若催命符一般地念起大悲咒。她死死捏着它,它还是咬字清晰地念唱着,于是,她懒洋洋地问道,“哪位?”
“还在睡觉?”牧野凝烨笑出了声,“是我。”
她“嗯”了一声,“听出来了,有什么事?”
“现在是我这的深夜,你那的正午。”他低低道,“忽然就有些想你了。”
她“哦”了一声,“换个新鲜的说法吧,好俗。”
“我就是个俗人啊。”
“不说了。”她爬了起来,“我要去开店了。”放下手机,她手忙脚乱地拨拉着头发,今天还约了人去逛商场。
银蓝商贸位于薛城繁华的中心地段,在这寸土寸金的商业圈,它挺拔的身姿更像是城市的一座标杆,朱珠不爱来这买衣服却喜欢在这逛。
林悦看了过来,指指自己的手表,“朱大小姐,几点了?吃午饭?不如改吃晚饭吧。”
朱珠笑容可掬地说道,“睡过头了,昨晚小魏和豹子那出了点事,折腾到今天早上才睡。”
“什么事?”林悦态度缓和了一些,“别告诉我,你还没吃午饭。”
“还真没吃。”朱珠笑了,“去那边坐坐,我真饿了。”
两人寻了个僻静处坐了下来,林悦点了一杯茶,慢慢喝着,“你上次怎么去相的亲,我家老赵还说我来着,那司徒嘉信都二手货了,还嫌弃你?”
“他是大学教授,我学历又不高。”朱珠默默嚼着盘中餐,“他儿子脑子不好使?”
“谁说的?”林悦白了她一眼,“那孩子就孤僻了一点,我妈正教着他了,我会不知道?”
两人絮絮闲扯着,司徒佳木和同学墨迦南推门走了进来,林悦瞧见了,便指了过去,“那个穿白T恤的就是司徒嘉信的儿子司徒佳木,挺正常的一孩子,你看看?”
朱珠“唔”了一声,“他旁边那孩子是谁?眼睛真漂亮。”
“墨迦南,不过,他现在可不在我妈班上了,他转学去了兰陵学院。”林悦压低了嗓音,“那孩子据说是有钱人家的私生子,帝都的豪门。”
朱珠便默默喝着果汁,不再说话了。
逛了一个多小时,朱珠便要回去了,林悦不乐意了,“大小姐啊,这是你陪我还是我陪你啊?”
“我有事,真的。”朱珠对着手指,“改天,我请你吃饭?”
“少来,这年纪了还装可爱。”林悦没好气地说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再等一会儿,人就来了。这次我让你先看了再和他去说。”
朱珠怔怔地看着她,样子有点傻。林悦拽住她的胳膊,“走,再陪我去楼上逛逛。”
银蓝商贸十七楼向来是女性购物的天堂,朱珠这一路看过去,有多少男子是与她一般的兴趣缺缺。小提包里传出了熟悉的大悲咒,朱珠一个激灵赶紧拿了出来,不是他。
“陆先生,”她压低了嗓音,“有什么事么,我和朋友在外面逛商场。”
陆浩远立刻笑着说,“没什么,你玩吧。”他挂断了电话。
“什么,你有急事?”朱珠“哦哦”了半天,然后,看了林悦一眼。林悦偏过头去,于是,朱珠立马说道,“我就来,立刻,马上。”她的眼角眉梢有着藏不住的笑意,林悦便挥了挥手,嗔道,“走吧走吧,都走吧。”
朱珠磨蹭了一会,然后,给了她一个飞吻,“悦大美人儿,我会想你的。”
电梯门开了,司徒佳木和墨迦南看了过来。
林悦正挥着手,司徒佳木便唤了一声,“林姐姐。”朱珠也一鼓作气地挤进了这部电梯。
电梯里人很多,司徒佳木和墨迦南往里挤了挤,留出靠边的一个角。“谢谢。”朱珠笑着点点头,“林悦和我说过你俩。”
两个少年很不给面子地保持沉默,朱珠便抬头看着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