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顾府突然忙忙碌碌,佣人慌慌张张。就连每天要来找洛竹练习武术的顾穆今天也忘了时辰。早晨的朝曦铺洒出活力,来来往往的佣人忙碌着。
看见顾府这样忙碌的样子,洛竹有心想要帮忙。既然她已经在顾岑家了,他家现在又是这样慌乱,洛竹自然不能心安理得的闲下。洛竹抓住忙碌中的顾穆问:“为什么你家今天会这样慌乱?不是姨的生辰吗?”
他在洛竹问的功夫里连连擦了几次汗。“就是因为是我娘生辰才会这样忙碌了。本来嘛,我娘每年过生辰都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就行了。可是今年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要来与我娘拜寿,像那些什么大人商甲富绅的。最要命的是镇南王世子一早便投了帖子,直说要来。我家根本没有什么准备,要是到时候他们来了没什么招待的,就成笑话了。”他喘了好几次气。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生辰尽然引来这么多的人。如果不是和顾岑接触在先,那么此刻洛竹将深深怀疑顾岑是个“昏官”了。
“他们为什么要来?”洛竹向顾穆发出疑问。
“哎!我哥吧,虽说是有官位在身,但是他平时不喜结识太多官场之人。可是我娘的母家却是朝堂上的高官,于是也顺带了我哥粘了些光。这些人平时就想法儿靠近我哥,这下怎么会放过这次机会。他们就趁着今天派人来告知,根本就没给我们拒绝的机会啊!”
“那以前姨生辰为什么没来,这样你们现在也无须这样慌张了?”洛竹继续问。
他汗涔涔铺满的脸上露出无奈道:“我猜以前没有人知道,现在因为赵绸莺突然来这里,她大肆要买东西,应该是这样泄露出来。”顾穆谨慎小声的告诉洛竹。“哎,不和你说了,我要去帮忙了。”
“我帮你。”他离开时洛竹叫住了他。
赵姨的母家洛竹以前听说过,据说曾经她家曾一度被政治敌人打入谷底,消沉了几年。政敌的打压让她家里人因这些死了很多人,牵连甚多。就连赵姨的母亲也死在了政治斗争中。不过好在赵家人丁兴旺,赵老大人能力也是他人难及万一。后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翻身仗就让一家人重获地位的尊崇,将政敌狠狠地踩在底下。现在朝中的荣宠兴安,已经无人能与其相提并论了。
大概只要与他家有关联的,大多数人们都舔着脸贴上这份荣宠。
这顾府今日的采买,布置,设宴等等一系列要在白日完成这是个大问题。洛竹只能让玉兰帮我在商铺上调派些人手来帮忙。还狠下心从自己的铺子上搬些美酒来,在下这个决定之前她可是作了很大的挣扎。
顾府今天可有得忙碌了,全府上上下下的是慌里慌张的准备。
夜晚,华灯初上,照亮阴翳的黑夜。来来往往的嘘寒问暖与招呼寒暄,让人生出些想逃离到清静之地的心思
客人们渐渐入席,洛竹本来不想在这样的宴会上露身。一来她怕吴虎或者吴虎的人来,二来他们这种宴会实属无趣。但是赵姨说让她趁这样的机会好好从他们言谈中找到一些信息。也因为要弥补洛竹的美酒怕没来得及舔一舔,就要在别人唇齿间留香的遗憾,是以洛竹穿上女装去宴会上。不过得让月儿好好给自己梳妆梳妆,好叫人认不出来。
宴会上,大多是一些秃脑门肥肚子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男人们,但是因为一身华服赵绸莺和她家的大多女眷在场,让她显得不太突兀。
赵姨坐在主席子上,赵小姐紧挨她而坐。顾穆带着家丁迎接客人,顾岑招呼来宾。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洛竹偷偷靠近赵姨,从袖中拿出昨夜刻的木雕放在手里,满面笑容道:“姨,生辰快乐。我知道姨会得到很多值钱的东西,于是我就想送特别的礼物给你。赵姨你非常喜欢我的弯刀,但是要我将娘留给我的东西送给你,我又舍不得。所以仿制了一把。”把木雕打开继续说:“姨,你看它还可以打开的。”
木刻是洛竹照着短弯刀的大小、形状刻的。灰色木雕除了颜色材料外,其他的于而言真品一模一样。赵姨一脸慈爱拿在手里观看,脸上全是温柔的笑:“你刻的分毫不差,我和你娘年轻时志趣相投,义结金兰。今天你送给我的东西,我很喜欢。洛洛,谢谢你。”
这厢刚送出木刻,那厢赵绸莺捏着媚笑过来了。她拿出一大串白得闪亮的珍珠,得意看着洛竹的笑。她在手上把玩给顾岑看了一会儿后,就把珍珠给了赵姨。不想听她的声音,洛竹便悄悄地离开了。
回到座位上,洛竹静静地吃酒听闲话。
“听说镇南王世子也会来?”
“是吗?那顾大人实在是好气运哪!我听说昨天世子殿下还专门邀请顾大人去品茗,想不到顾大人如此年轻便有那么好的机会。真是令人望尘莫及。”说话之人厚厚的嘴唇一开一合,两边坨下的肉压迫着嘴角的痕迹。他每说完一句便喘气一下,肥小粗壮短木棒似的手圈起桌子上的酒杯往口中灌下。酒渍粘满肥唇,他砸吧砸吧几下。眼放溜光继续道:“不过可惜了我胡某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可就是唯独少了那层关系,不然我肯定比他姓顾的好上百倍。这种运气是我等艳羡不来啊!”
“艳羡”!听闻他无知的话后,洛竹差点没把心底憋屈要笑声音放出来。这个“胡某”当真是没有喝过这样的酒喝,脑袋居然开始麻木说胡话了。
“世子到——”洛竹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人的胡言乱语时,世子身边的护卫拉长着浑厚响撤的声调。
在场之人纷纷起身。世子一身绸衣缎带,手执锦扇,一双白缎面的鞋子踏进来。他神采奕奕,满面笑容。
顾岑上前再作揖,将他请到上宾之位。然后顾岑就在他下边坐下了。
赵姨生辰原本不想搞个这样的“突如其来”的宴会,但是又因为有人来了就不得不大肆设宴。一般宴会都有名伶长袖歌舞,才女赋诗抚琴,客人美酒佳肴的宴酣之乐。但是,因为准备得匆忙,没来得及找歌舞坊,所以显得有些寒酸。
好在顾岑到是自得的品尝饭菜,就连酒也未粘多少。
世子在对面笑着和他在谈事,说了几次,其间顾岑抱拳像似答应了世子什么事一样坚定。他们这样和谐,看得洛竹一头雾水。
之后他们便各自喝酒吃菜。世子倒是满面红光,可是顾岑却面色凝重。
他似乎想要远离嘈杂,不过此刻如是他想要清静却是奢求。因为这些人难得有机会攀附这位少年才子,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他身边围了许多人,那个世子便趁机溜了出来。看着他自信满满地走向洛竹这边,她假装看不见。世子也不恼怒,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
“洛竹,一天不见你越发不爱理人了。”他将合着的扇子撑开,长手端起酒杯饮下。
“世子要吃酒便吃酒,费那么多话做甚!”洛竹有些不想理他道。
只听他哈哈大笑后说:“果然你褪去张牙舞爪,穿着一身清美淡雅的衣裳好看多了。本世子没有看错。哈哈哈”
今晚虽说是穿了女装,但是洛竹选了黑色为底色,领口为红的衣裳。这样一身夜行服似的衣裳他都能看出“清美淡雅”来,当真是眼瞎。
洛竹转过头冷嘲道:“世子,像您这样身体的人,还是少喝点酒,你看都喝出眼病来了。您是不是眼睛不好?”
他好笑道:“何以见得?你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是对别人太高看了。”
“停停停,世子殿下,您别折煞我了。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自认为自己一直都有自知之明。你这番言语,怕是要我学会自命不凡却不自知。”
他合扇笑道:“洛竹,你是不是故意贬低自己以此来搏得我的青睐。本世子见过的女人中大多数是主动投怀送抱,其中不乏有高冷之人。但是最后本世子用温柔与智慧,让她们再我的手里怀里屈服。怎么你也要走那高冷的路线,以此引起我心里的征服欲吗?”
洛竹全身一阵冷颤。
额!他着实厉害,一番厚颜无耻的言语已经惹得鸡皮疙瘩直掉。洛竹一阵寒冷袭来,抖抖身体。
“看吧,看吧。说着说着就开始王婆卖瓜了。若没有你这般脸皮厚到掉灰心思龌龊到阴暗的,其他的人决计说不出来。”洛竹狠狠剐了他一眼,拿起酒杯一饮而下。
“哈哈哈,果然。洛竹,如果你想这样大可不必费苦心,只要你和我合作,帮我完成要做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包括做我的正妃——”他依旧满腹里鼓胀爆棚的自信。
洛竹实在难以忍受,操起桌子上的一双筷子放在他眼前。用力将它们当着世子瞪大的眼珠子面前凶恶地掰断成四节,并恶狠狠的一字一句说:“再敢胡说,这就是下场。”
世子额间汗冒闭上了嘴。
……
夜未央,忽然下起了暴雨,天地倾盆如洪大雨在毫无征兆间袭来。闪电像恶鬼一道道袭击黑暗的天空,暗夜也在天雷霹雳间抖上几抖。
雨阻归家路,他们便在近处的商铺里住下。摇摇欲坠的灯光在闪电劈闪中黯淡无光。
洛竹坐在窗前翻开账本,禁闭的窗户突然黑影压过。窗户上的木条迸裂,烛火熄灭,“咚”的一声咕噜噜滚近一个人来。洛竹立即跳起迅速拔剑在手,指着地上之人。
地上的人气喘吁吁,惊恐万分说:“洛姑娘求你救救主子。”接着一阵阵磕头声响起。
这声音是?“轰”闪电奔腾,穿过雷云密布,余光照在来人脸上。
他血染的脸在雨水冲刷下露出几分面容。是那个世子身边的护卫。
洛竹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对于他今晚居然能准确无误地在此找到她这点,洛竹发出疑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洛竹心中一闪,瞬间明白了一些事。“你们跟踪我!”
看不见他脸的黑夜中,他凄凄切切的呜哉说:“洛姑娘,现在不能一一说清楚,我求求你救救主人,我们半道遇上了刺杀。主人让我来求助你。求求你救救世子,求求你。”他不要命脑袋的重重捶在地上。
听着他急切的语气与响亮的磕头声,若不是世子逼他来求助,洛竹想他定要拼出性命也不离世子半步。这番忠诚让人感动万分。
“就凭这般忠心为主的份上,今晚的事我管定了。”洛竹豪迈叫他起来,问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