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姜空战战兢兢的过了一星期之后什么事也没发生，不过这几天她都没敢再去找向海。

周六早上她实在熬不住了，精神太差，所以她就在宿舍睡了一觉。一直睡到中午，被噩梦吓醒。

她强撑着去食堂买了点粥回来，路上遇到苗然然，她说：“姜空，你看看学校贴吧吧。”

姜空哆嗦一下，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姜空回到宿舍立即上了学校的贴吧。

发帖子的ID叫“小喇叭”，标题是：室友问我怎么才能勾搭到高富帅老师，求支招。

评论里讨论得火热，分成两派，一派是痛骂姜空不知羞耻，一派是觉得爱情至上，喜欢老师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有人扒出来是姜空和向海之后，风头很快就一致的转向了痛骂姜空。

【人家老师有女朋友好吧，这女生好绿茶啊。】

【我还以为是真爱，谁知道竟然是勾引老师，破坏人家感情的第三者，太不要脸了。】

【肯定是看上这老师长得又帅又有钱呗，更何况人家还有女朋友。】

【你们怎么那么义愤填膺？楼主就发了几张女生的日记内容，我看她也就是暗恋而已啊，哪有你们说的什么勾引？】

【同意楼上，我觉得也就是暗恋而已，再说重点难道不是日记？楼主偷看人家日记很光荣？】

【别洗白了，这女生不就是之前说她妈妈是保姆那个来着吗？听说还偷钱，品行贼差，评论里向着她的都什么三观。】

……

姜空没看完他们的争吵，那些辱骂不堪入目。

宿舍门被推开，陈漫她们回来了。

“‘今天看见你的白衬衫有点皱，就想以后帮你用熨斗烫平……’”

“漏了‘每天清晨’，重点就是每天清晨，想得可真够长远的。”

“还有这句。‘我爱上了一个叫向海的人，只不过恰巧他是我的老师’……”

余渺拍了拍姜空的肩：“姜空，你这么有文采都可以写小说了。”

姜空挥开余渺搭在她肩上的手，站起来，拽起陈漫就往阳台那边走。

她看着跟过来的杜小云和余渺：“站那别动。”

陈漫甩开她的手，靠在阳台边上，揉着手腕，眼睛斜瞟着她，语气傲慢的问：“什么事？”

“陈漫，你自己说的井水不犯河水。”姜空眼睛通红的看着她的脸，恨不得灼出一个洞，看看她这张天使的脸蛋底下到底藏了什么阴暗肮脏的东西。

“我起初是这么想的，但我实在不放心。一条蛇就在我对面，我根本不能确定它会不会伤害我，什么时候会突然扑过来咬我一口，所以为了消除这个不确定的危险因素，我肯定要先下手为强，把它打死就不用再担心它会不会咬我了。”

陈漫朝她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问她：“对不对，姜空？即便你现在把我的事情告诉她们，我也不怕，因为你是什么人大家都很清楚了。”

姜空一把把她推开，大步的走出宿舍门。

姜空再没有回去宿舍，她从学校的流言里逃出去，逃回家里。

她以前是觉得自己不怕的，但是真正身处这些流言蜚语和异样眼神里的时候才发现，并没有独善其身这回事。

02

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于富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上下滑动着，向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小向，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交代和处理，不然对学生们都有影响，要是都纷纷效仿还得了。”

“我理解。”

“我的意思是你们保持距离，最好不要再往来。这样对姜空，对你都好。”

向海对于富说：“我知道，但做不到。”

于富一愣，正要说话，向海却先开口：“再过一个月我实习结束，会离开学校。”

于富急忙摆手：“小向，学校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要开除你。”

“是我要辞职。”向海朝于富低下头，“多谢关照。”

他转身走出办公室，又回头对于富淡淡一笑。

“没有勾引，从来都是我喜欢她。”

向海走出学校的时候感觉像脱下了一层厚厚的壳，他看着从校门口走出去的三三两两的女生，想到姜空。

他的小狐狸，本来该是肆意张扬的。

姜空在家里呆了几天怕被魏玲丽发现她的事情，只得收拾东西回学校。

她先去的图书馆，却也没有看书，坐在外面的天台上发呆。

他们都说她喜欢自己的老师是可耻的，那是不是少女的怦然心动也要分高低贵贱？

世俗的眼光是这样认为的，你喜欢上一个有钱人他们就会说你一定是为了钱，你喜欢一个长得好看的人他们就说你一定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你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他们就说你下贱可耻，什么爱不爱，喜不喜欢的，多好笑。

万事难道没有例外吗？

三六九等的世界什么都分高低贵贱。

姜空起身去外面的超市买了酒，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喝，一罐罐的全喝完，醉醺醺的站起来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她拿出手机，只想听向海的声音。

“喂。”

“对不起老师，我又给你找麻烦了。”

姜空进了学校，紧紧捏着手机，在路上漫无目的的瞎逛。

“你又怎么了？”

“你看学校贴吧了吧？他们说我……”姜空对着空无一人的小路笑了笑，“勾引你。好像是吧，明明知道你有女朋友的，还一直往你跟前凑。”

“我分手了姜空。”向海声音低低的和她说。

姜空愣了一下，茫然的说了句：“哦，对不起，我一点都没有想破坏你们的意思。虽然……”姜空咬了下嘴唇，虽然她出轨了。

“对不起老师，真的对不起，你不要讨厌我。”

姜空蹲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里，把电话拿远了一点，有点压抑不住的哭了两声。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不会的，永远不会的。”

姜空吸了吸鼻涕，把手机拿到耳边：“真的？”

“真的。我辞去工作了，一个月之后我就不再是你的老师了。”

姜空怔住，慌忙说：“你别走，我去和校领导说，是我的错，是我勾引的你，跟你没有关系，他们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是我自己的打算，跟你没有关系。”

姜空提高声音：“怎么可能跟我没关系？”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等这件事的风波过去之后你还能继续好好学习。”

“我不在乎啊老师，我不在乎他们说我什么，你别辞职好不好？”姜空声音里带了哭腔，他要是走了她怎么找到他啊。

向海沉默几秒后认真问她：“真的不在乎吗？”

姜空说不出反驳的话，人言可畏的道理她已经深刻体会了。

她很没底气的回答他：“不在乎……”

“我在乎。”向海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姜空，你还有两年才毕业，我不想你一直活在别人的异样眼光里。”

姜空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扶着旁边的一棵树坐下来，酒精在肚子里作怪，她干呕了一下，捂着嘴跑到垃圾桶边吐了一地。

她坐在垃圾桶旁边，深秋的夜里凉意过盛，冻得她的指关节疼。

姜空走回宿舍楼，结果宿舍楼漆黑一片，门也关着，已经过了门禁时间了。

她又走回去，站在墙下面，脑袋晕晕的，眼前也看不清楚东西，但还想着要翻墙出去。

她把书包丢到外面，因为喝醉了脑子还不清醒，肢体也不协调，扒着墙爬了好久才勉勉强强坐到了墙头上。

手机铃声突兀的在寂静的黑夜响起来，吓了姜空一跳，她掏出来一看，是向海打过来的。

“你在哪里？”

“我……在墙上。”

向海在那边叹气：“你又翻墙了？你先别动，等我过来。”

姜空把手机揣进兜里，坐在墙头上没动，抬头看着被树叶挡住一半的白色月亮。

过了一会儿，向海从校门口找了过来，看见她坐在高高的墙头，晃着双腿，仰着头，身体歪来倒去的。

“姜空。”向海走到墙头下面朝她招手：“下来。”

姜空看见他来了，笑了笑，然后对他说：“老师，我要下来了，你可要好好接住我哟。”

向海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姜空从墙头一跃而下，他连忙弯腰半蹲下去接住她。

姜空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飞蛾，从跳下去的那一刻就决定了奋不顾身的扑向他这团火。

她扑到他的怀里，向海朝后一仰，被她压倒在地上。

姜空搂着他的脖子，眼神静静的看着他。

她的脸颊红红的，眼睛灵动还带一点清纯的妩媚，是这世上他见过最好看的眼眸。

姜空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她把眼睛闭上了，呼吸平稳的靠在向海肩头。

向海拿出钥匙开门，回头对趴在他背上的姜空比了个嘘的手势：“我们轻轻的，不说话。”

姜空很听话的点点头。

轻手轻脚的进了向海家，他换下拖鞋，看了一眼漆黑的屋子，摸索着把姜空背到客房，推门进去，把她放在床上。

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低头看见姜空坐在床尾，仰着头一脸安静的看着他。

“我去给你倒一杯水。”向海出去了。

姜空的目光追随他的身影，看着他出去了，又看着他端着一杯水走进来，走到她面前蹲下，递给她。

她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你睡吧。”向海走到床边给她拉了拉被子和枕头，客房里也不开灯，只有外面透进来的一点微弱的白月光照着床头的白色枕头。

姜空爬到床头，缩进被子里。

向海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