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一盏盏宫灯被点亮。
走在巍峨的皇城道上,两侧是红墙琉璃瓦,脚下是青砖铺就,望着面前来来往往的宫娥,伍无郁不禁暗叹:人间最富贵。
一路走到上阳宫前,不用他多讲,早已等候多时的上官楠儿便迎上前来,含笑为其引路。
估摸着是他本就在皇宫,因此来的比别人都早,此时这些席位都还空着。庭中席位其实也不多,也就是数十。然上官楠儿,却是一路走着,将伍无郁引到了女帝右手边,第二之位。
“上官姐姐糊涂了吧?”伍无郁笑着指向左侧,“贫道应当坐在那边。”
似这般性质的宴席,女帝右手,应是皇亲国戚,左手则为朝中大臣。
未曾想,上官楠儿却是抿唇一笑,十分大胆的伸手扯住伍无郁,将其拉到这位置上。
“这位置,是陛下嘱咐的。大人您就安心吧……”
幽兰香气萦绕,伍无郁不禁深吸一口气,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听闻佳人沐浴,常放花瓣增香,也不知姐姐是用的哪种花,真是让人闻之难忘。”
“下侍不用花瓣。”
“哦?”伍无郁侧头诧异道:“莫非是体香不成?”
说着,还故意伸头靠近些。
本以为这般举动,会惹上官楠儿笑骂,谁知她竟不恼不羞,就这么安静站着,似是任他轻嗅似的。
这下轮到伍无郁尴尬了,于是只得悻悻道:“好香,真好闻……”
眼中带着玩味,上官楠儿望了眼伍无郁,然后轻声道:“国师自便,下侍去伺候陛下了。”
“姐姐慢走……”
她临走时,右手还状似不经意的拂过伍无郁的唇,一时间让其晃神不已。
半响,回过神的伍无郁不禁暗道:这大周的女人都这么……开放吗?还是说老子太帅了?
正想着,一声娇喝却是响起。
“谁让你坐这的?!”
伍无郁抬头一看,顿时头疼不已。连忙起身拱手道:“见过公主殿下,这位置……”
“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我的位置吗?!”
李召月眼珠一转,似笑非笑道:“还是说,国师大人想跟我这杲鸟转世之人,把酒言欢?”
这么小气?还记着呢……
伍无郁尴尬不知所言,只得拱手致歉,连忙离去。
见此,李召月冷哼一声,这才大大方方的坐在他原来的位置。
在中庭转悠半响,伍无郁挠头纠结着,也不知皇帝会邀请那些人,因此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
于是思虑半响,这才去往左侧末尾坐下。
相比于那右侧第二,这个位置,他还是很满意的,不惹人眼嘛。
很快,一众宴客接二连三的走来。
太子、梁王、张阁老,狄阁老……还有许多看着面熟的人,都一一入宴。
他们看到伍无郁找个位置,也是心生诧异,不过都想着是皇帝的意思,于是也没多想,只是与他寒暄两句后,便各归其位了。
梁王在右侧第三,张阁老则是左侧第一,狄阁老次之。
终于,华灯初上,女帝也一袭盛装,在上官楠儿的陪伴下,入了宴席,坐在正位。
她老人家也没着急开口,而是视线一扫,看见右手的李召月时,不禁眉头一皱,同身侧的上官楠儿低语起来。
伍无郁离得远,听不清也落得自在,趁没人注意正悄咪咪的往口中塞食。
嗯,莲炙肉,粉蒸酥……都挺好吃的。
正吃着,忽然察觉面前有人,抬头一看,顿时发现上官楠儿正站在自己面前,似乎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咋地了???
“陛下让国师换位……”
换位?别介啊,这挺好的。再说了,往哪换?这人都坐满……等等……
伍无郁侧头看去,只见女帝座下,竟不知何时,又被人又放了一张矮案。
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唾液,看向上官楠儿,只见其含笑点头道:“大人快去吧。”
这特么咋回事?!
无奈之下,他只好起身,迎着无数人的目光,一步一挪的走过去。
刚刚坐下,便感受到一道愤恨的目光。侧头看去,只见李召月正气鼓鼓的望着他。
干哈呀,这特么女帝安排的,又不是我想坐……
“长平,不得无礼!”身后女帝淡淡说了一句,然后朗声道:“旧句陈词就不多讲了,诸君满饮此杯,开宴吧!”
“敬陛下!”
所有人擎杯遥遥一敬,这可苦了伍无郁,他在女帝座下,看着跟所有人敬他一样。而且他该怎么敬酒?
这不瞎折腾嘛……
不过这承乐宴,还真就是作乐之宴,众人也没谁说国朝之事,尽是些诗词歌赋,把酒言欢。
气氛倒还融洽。
而且因为伍无郁的位置,自然十分惹人瞩目。
所以,很正常的,他也被许多人灌酒了。
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反正他案上的酒壶,都换了六回了。
这还不算什么,主要是女帝在身后坐着,着实让他有些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很快,酒量再好也经不出这般喝,他有些醉了。
酒意上涌,伍无郁趁着还有几分清醒,便打算装醉趴在案上,等人送他走。
可还没等他有动作,李召月竟是提着酒壶,含笑走来。
不好!这货肯定要折腾我……
没等他反应,李召月便笑吟吟道:“听闻国师上知天文星宿,下察地理人情。乃是难得的大才,不知可否与本宫带来的几位才子,斗一斗诗文?”
周承唐脉,朝中权贵乃至天下文人,也都喜好诗文之风。
这饮酒斗诗,输者罚酒,也是文人间的雅事。
伍无郁知道不能应,于是便张口欲要拒绝。
谁知李召月砰一声把酒壶放在案上,俯身笑道:“若不斗诗,那便比武。国师掌羽主令,统领天下鹰羽卫,料想……也会武功吧?正好与本宫,比试一番。”
放屁!谁不知道老子不会武功?你不就是想趁机揍我?!
见这长平公主一副吃定了自己,要让自己在皇帝乃至百官面前丢人的模样,伍无郁不禁心头一恼。
真当老子是绣花枕头?!
加上酒意上涌,于是当即醉醺醺的望着李召月,眯眼道:“这诗,怎么个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