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卢布与卫长乐便连夜离去,带着鱼七架着一辆马车走了。
不是没想过给他们配一队鹰羽护卫,只是思来想去,发现这么做更大可能,还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再说他三人轻装简从的上路,这样才不引人瞩目。
秋雨延绵,拜别了武成鸿,婉拒了他多留几日的请求,伍无郁一行终于踏上了归京的道路。
他猜测的没错,当绝天峰的事传出去后,便引起了江湖的震动,刺杀之事亦是愈演愈烈。
还没出山南道,一波又一波的死士刺客,便蜂拥而至。
火烧,暗杀,埋伏,行刺,下毒。
甚至于路旁的一名几岁稚童,都可能手藏毒针。
但即使如此,在鹰羽卫的护卫下,伍无郁终于还是平安的,走到了山南道的边际。
“大人!重巅奇来前来送别……”
天上雨雪飘落,寒意甚重。
伍无郁回头看向远处的重巅奇,轻声道:“让他来吧。”
“是!”
少顷,重巅奇便走了上来,单膝跪下道:“重巅奇恭送大人,些许薄礼,还望大人收下。”
看着送来的匣子,伍无郁示意掀开。
当看到里面厚厚一叠的银票时,不禁笑了起来。
因为他想起了当初的赵家娘子。
“银票贫道收下了,你就在这山南好生经营吧。”伍无郁眯眼道:“你是个聪明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一点,应该心中有数。”
重巅奇躬身道:“巅奇明白。”
“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生意正常去做就行。若有人为难……”
说到这,伍无郁沉吟片刻,然后轻笑道:“提一提贫道也无妨。”
眼中精光一闪,重巅奇深深弯腰,“巅奇愿在大人麾下,誓死效力!”
“贫道从不信誓死,更不信什么效力。”
目光轻轻落在他身上,伍无郁摆摆手道:“就这样吧,贫道如此,也权当你为藏武之事出力的赏赐,其他的就不要说了。去吧。”
“是!”
看着重巅奇离去的背影,展荆捧着匣子低语道:“大人,足有数十万两!”
“取出一部分,给弟兄们分了。丧命的弟兄多分点,剩下的就交给你保管了。”
“是!”
说真的,有时候到了一种地步,钱财这些东西,真的不太看太重。
就说伍无郁,就凭他现在的地位,真要要钱,难吗?
只要他开口,到哪没人捧着银子上门?
所以这也是自古以来,为什么权重于财的根由。
有权,财来……
一处寻常的路边茶摊。
伍无郁正坐着歇脚,四下到处都是虎背熊腰的鹰羽卫。
“客官,茶来喽”
一名伙计端着茶壶,笑着走来。
当然,被任无涯拦下了。
然就在他接过茶壶时,这伙计竟是双眼一沉,右手滑出一柄匕首,直插向他身后的伍无郁。
噌!噗嗤!
茶壶染血,被放在桌上。
伍无郁皱眉,伸手提起,给自己跟风伯几人各自到了一碗。
只见娥姥覆手一伸,也没见有多余动作,便轻声道:“大人,无毒。”
“嗯。”
应了一声,端起茶碗便喝了起来。逸云yiyuz
四周厮杀声响起,但那些刺客却是再也到不了这里。
喝完茶,伍无郁轻轻放下茶碗,叹息道:“这是第几次了?”
“呃,若按出山南时来算,第七次了。”
展荆恭声回应。
那要是带上山南跟藏武,岂不有数十次了?
呵,自嘲一笑,伍无郁再抬眸,就看到了茶摊外,片片雪花飘落。
落雪了啊?
裹了裹身上大氅,伍无郁没再多留,而是钻进了被绒毯覆盖的马车中。
车轮辚辚,鹰羽离去。
这处茶摊仅留下了几名死掉的汉子。
然马车刚走没一会,一道声音便响彻四方。
“阿弥陀佛,佛法无边,回头是岸……”
挑起车帘,伍无郁看着外面警惕的鹰羽,眉头紧蹙在一处。
装神弄鬼,惹人厌烦!
“来者何人?意欲何为?!”
任无涯架马在外,抽刀环视四周。
只见前方道路尽头,一名身披袈裟的和尚,缓步走来。
这和尚身形极其魁梧,手中拄着一柄人高的禅杖,面容刚毅,没有寻常和尚的慈眉善目,反而有那么一些凶恶之相。
“贫僧来此,乃是受人之托,取回一本账簿。”
面目凶煞的和尚望着面前的鹰羽,沉声道:“施主听贫僧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藏武十大门已经分崩离析,又何苦再为难这天下生灵?”
看着手边的账簿,伍无郁撩起车帘,冷笑道:“你这和尚所谓的天下生灵,就是那些江湖武人?”
“阿弥陀佛,世间万物,皆是生,皆为灵。”
账簿的事情被传开,明眼人一下就能猜到朝廷的下一步举动。
借势整顿江湖!
而这本记录着藏武门派的名单账簿,就是一个引子。
它送进了神都,就代表藏武这个遥领江湖的十大门派之名,挂在了朝廷之下!
伍无郁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前世电影里的反派了。
所有人都想杀他,而他办点事,也的确都处处针对江湖。
将账簿收于怀中,伍无郁淡淡道:“就此离去,留你一命。”
“大人,这和尚应是江湖上有名的金刚和尚,鹰羽缉拿榜挂着名的!”
展荆悄悄来到马车一侧低语。
“嗯,要不然也不敢孤身一人来这。”伍无郁点点头,然后嗤笑道:“不过还是傻了些。让风伯与古前辈一同出手,速战速决。”
你出对尖儿,我直接王炸就好,哪有空跟你扯淡。
没一会外间便又传来怒吼声。
“二位尊者怎能助纣为虐?!皆是江湖名宿,为何投靠朝廷,为难我等江湖之人?”
“二位如此做,不怕一世英名尽毁吗?!”
“该死的老匹夫!”
“走狗!”
“啊!!”
……
…………
马车继续前行,路旁泥地中,一柄染血禅杖,正笔直的插在上面。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得什么时候才能回神都……”
马车中,伍无郁喃喃一句,然后倏地,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于是嘴唇一抿,轻声道:“请风伯、娥姥、古前辈过来一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