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霜拉拉顾寻，轻声道：“寻姐姐你别生气，都是小霜太笨，一来就惹麻烦。”

顾寻安慰她，“胡说什么呢，又不怪你，我们别和那种人一般见识！”

即便没有莫云霜，这方子瑜也不是个好相处的。

要不是想着还得在一间房里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顾寻还真不想忍她。

倒不是怕关系闹僵，毕竟这十几年间，她早就见惯周围人的白眼了。

她有信心可以游刃有余，不让自己吃亏，可是莫云霜呢？

这丫头胆子小，又不懂保护自己。

毕竟不能时时刻刻和她呆在一块，总有照看不到的时候。

看了看天色还早，尚未到用膳时间，顾寻出去打了盆水，准备将换下来的脏衣洗了。

莫云霜见状，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她学。

顾寻三下两下就将衣裳搓的干干净净，莫云霜可就不行了。

她动作十分笨拙，一看就是从未做过这种粗活。

顾寻看不下去，便亲自出手帮忙。

“寻姐姐，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好……”

“这有什么，谁也不是生来就会，慢慢来。你若是哪天能修炼出水灵根，就不用自己洗这些东西了。”

莫云霜一脸憧憬，“金灵根能不能修炼好都不知道，还水灵根呢，寻姐姐笑话我！”

“总要有点希望嘛。”

顾寻扬起嘴角，也不知是说给莫云霜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想当初她也是衣食无忧，十指不沾阳春水。

如果没有那件事……

说不定她现在也能像苍冥仙君那般，成为众人仰赖追逐的目标。

可惜——

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她站起身，将清洗干净的衣裳烘干。

那件打满补丁的旧衣已不能再穿，可它承载了许多艰难的回忆。

顾寻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扔，便将它叠好收进了柜子里。

出去将脏水倒掉，再回来时，方子瑜已结束修炼。

此时她正抱着双臂一脸睥睨的盯着莫云霜，而莫云霜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我说，我口渴了，给我倒杯茶，没听到吗？”

莫云霜身子晃了一下，伸手去拿茶壶。

“小霜，放在那。”

顾寻走进屋。

“寻姐姐……”莫云霜有些不知所措。

方子瑜挑眉，“怎么？多管闲事？还是你这想亲自来做？”

顾寻脸上挂着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方师姐有手有脚，又离得这样近，为何不自己动手？难不成修炼坐麻了腿，动弹不得了？”

方子瑜怒目圆睁，显然没想到她们俩竟不听使唤。

转念一想，也不奇怪，这二人都是今日才到学院的，想必还不知这潜在的规矩。

“既然你们是新人，这规矩我今日便耐着性子说一回，都听好了，只要你们在这房里住一天，那这房间里的一切事宜都是我说了算，包括你们俩日后也要听我差遣，我若心情好了，就传授你们一些修炼心德！让你们少走一些弯路。”

方子瑜以为这么说，顾寻和莫云霜一定会恍然大悟、乖乖听话。

在她眼里，这些凡人弟子基本都是软骨头，哈巴狗一样巴结着他们仙族人。

顾寻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方师姐真爱说笑，这寝舍你建的？怎么就师姐你能做主了？况且师姐你自己也才水灵根四阶吧？怎么就够资格传授心德了？”

方子瑜愣住，这丫头如何看得出她的修为？

定是趁她修炼，偷偷出去打听了！

四阶升五阶是一个难关，她确实卡在了这里，认识她的基本都知道，也不是什么大秘密。

不过眼下更让她恼火的是顾寻竟然不将她放在眼里！

“哼！你们凡人的资质比我们仙族可相差甚远！别看我如今是水灵跟四阶，但这个程度，你们凡人很多修炼一辈子都达不到！”

她绕着顾寻和莫云霜走了一圈。

“你们以为穿上仙灵学院的院袍，就能和我平起平坐？凡人都是一群废物罢了，永远只能活在仙族的庇护下，像你们俩这种小丫头，毛都没长齐呢，我要是院长一定赶你们下山，留在学院简直浪费粮食！”

顾寻不气也不恼，反讥道：

“哦？方师姐不也没修成仙身吗？怎么，难道你不需要吃粮食，全凭一口气吊着？”

“你——！”

方子瑜气竭。

论伶牙俐齿，骂人于无形，这些年在花楼里，顾寻可是耳濡目染。

“我是仙族人！你听说过哪个仙族人修不成仙身了吗？或早或晚罢了！承认吧，你们凡人就是废物！”

顾寻冷笑。

仗着自己是仙二代，就如此瞧不起凡人。

她上一世还真是白活了一百多年呢，竟从不知仙凡之间有这么大的歧视。

“没错，凡人在很多方面确实弱势，但方师姐可能忘了，仙凡同为一脉，仙族最初也是人族，所以，话别说的太满，我们且拭目以待。而且……”

顾寻鄙夷的上下打量方子瑜一番。

“而且师姐怎好意思说出我们俩浪费粮食这种话呢？看年纪，你比我俩年长许多，论吃过的米、喝过的水，定是你比我们多出几倍，师姐你都不算浪费粮食呢，我们怎能跑到你前头去呢！”

方子瑜大概这辈子都没被人这样呛过，她感觉胸口好似堵了团棉花，憋闷得很！

明明眼前的小姑娘比她矮了许多，但那气势却高出她一头。

“好啊，年纪不大，嘴巴还挺利！随你怎么说，修仙可不是靠动动嘴皮子的！我们走着瞧！哼！”

“方师姐慢走。”

顾寻对着方子瑜的背影，灿烂一笑。

见方子瑜出去，莫云霜才敢喘气儿。

她打心底里佩服顾寻，这要换做是她，早就要哭鼻子了。

“寻姐姐，你说她会不会因此记恨，找我们麻烦啊？”莫云霜隐隐担忧。

顾寻笑了笑，“管她呢！我若不如此，她会以为你我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揉捏，那我们以后的日子便更不好过了。”

“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

莫云霜自责的低下头。

“这也没什么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们尽量不与她接触便是。”

顾寻这下总算想明白，为何那么多凡人弟子，都一窝蜂的选择地寝阁了。

可能却如方子瑜所说，他们都期望能额外得到一些修炼上的指点。

哎，终究是凡人自己先将姿态放得低了。

“小霜，我们凡人也不见得就比谁差，出身既然没法改变，那就加倍努力，方才被人看得起。”

莫云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寻姐姐，你放心吧，小霜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