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屏幕里两个主持人幽默搞笑的对话还在继续,杨灵丰却已经进入梦乡,满屋子通亮的光线慢慢暗淡下来。
莉莉娅的投影坐在床头,电视投射出来的光线浸透了她的半个身体。
她在思考问题,机械的调试着电视屏屏幕的亮度,房间在她无意识的调试中一会儿变得明亮,一会儿变得幽暗。
她持续这种无聊而又单调的动作到了下半夜...
当墙壁的电子钟走到深夜一点的时候,莉莉娅终于放过了电视,她小小的身影围绕着杨灵丰熟睡的脸庞飞舞两圈,钻入了‘契约环’之中,五六秒之后,‘契约环’外表古朴的鱼鳞花纹散发出一卷卷柔和的微弱的绿色光芒。
光芒持续五六分钟之后,以环扣为中心,一环扣一环的像是天空不规则云彩的花纹沿着杨灵丰的手臂向他的身体蔓延,不多时便覆盖杨灵丰的整个身体。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契约环’周围淡绿色的光晕慢慢变成淡金色,随后便向杨灵丰全身覆盖的云彩花纹蔓延,过程及其缓慢。
当房间里墙壁上的时钟走到早上五点半的时候,覆盖在杨灵丰身体的云彩花纹,全部由淡绿色变成了淡金色...这时,莉莉娅的身影再次显现而出,她望着被金色包围的杨灵丰,脸上不知觉的露出一丝微笑。
那一闪而没的微笑之后,云彩般的金色花纹开始逐渐消退,眨眼间便消失得无隐无踪,莉莉娅这时转过头扫了眼依旧开着的电视,投影屏幕立刻暗淡下来...接着,她再次钻入‘契约环’内。
...
107守卫队驻地,队长考伯特的办公室里。
考伯特翻阅着终端里的一份报告书,他办公桌前黑皮椅子坐着的杨灵丰静静的等待着。
这一次考伯特不想之前那么敷衍,对于手中的报告书他看得很仔细,直到他把第二支烟掐灭在烟灰缸的时候,才关闭了终端显示器。
“蒋杭对你的评价很高,我也相信他的评价。”考伯特盯着前面的年轻人,“你应该已经发现我们的人手有限,圣堂地区执行会现在甚至派不出专员来对你进行审核,所以...你的审核直接由我来办。”
杨灵丰一怔,随即便轻轻点了点头,等待着上司接下来的话。
考伯特却没有继续说话,他被烟熏得发黄的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在近一分钟的思考后才说道:“还记得我说的那两个选择吧?原则上,你还有两个月时间考虑...”
“长官,我选择加入守卫队...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加入圣殿。”杨灵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语气坚决不见丝毫的犹豫。
“哈哈...”考伯特忍不住发出大笑,“圣殿以你现在的级别就不要想了,以后说不定会有机会。”他看上去很开心...不过他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得太久,紧接着便收拢笑容,满脸严肃的望着杨灵丰,“我举双手赞成你的加入守卫队,但我依旧要提醒你,加入守卫队意味着你的未来无时无刻都将对抗超凡力量,你确定你准备好了?”
“长官,我考虑得很清楚。”杨灵丰挺直了背,与上司对视后说道:“寻常生活或许会有短暂的幸福,但那样的生活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就如同最卑微的尘埃一样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
“没有人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我们的生命甚至比外面那些普通人更卑微。”考伯特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悲观情绪,“就算是这样,你也想要加入守卫队吗?”
“是的。”杨灵丰努力不让考上司散发出来的悲观情绪影响到自己。
下属坚决的语气让考伯特咧嘴一笑,身体微微向后靠了靠,活动着因为久坐僵硬的手臂关节,“欢迎加入107守备队,菜鸟!”
“现在,去对面的办公室,锡德里特在里面等着你,你和他组成一组,由他带你行动。”考伯特指着办公室的门口。
“是,长官!”杨灵丰没有犹豫,他快速起身并向后退出两步离开办公室。
在宽阔的走廊里,杨灵丰沉静两秒后打开对面大办公室的电子门,里面照常空荡荡的,只是今天除两个打扫卫生的机械人,左手边略显阴暗的角落里多了一个人。
“我就知道你会加入守卫队!”角落里的人看见杨灵丰出现在门口立刻迎了上来。
锡德里特-贝利斯,是鲁佩特太空堡垒...既法师塔总部派遣下来的,已经在107守卫队效力近十年。
在过去一个月的训练里,杨灵丰与锡德里特见过多次,两人还算熟络,主要是对方太清热,与杨灵丰所认知的法师完全不一样。
“吃早餐了吗?”锡德里特走过来,用一副前辈的目光打量着杨灵丰,“为了庆祝你顺利从蒋教官手里逃脱,早餐我请客,不过...中午得你请客!”
...
杨灵丰和锡德里特两个人之所以可以在聊得来,是因为两人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吃。
在尝尽人情冷暖之后,杨灵丰唯一保留的爱好就是他的口腹之欲。
一间小巷子里的糕点铺,令人着迷的香气弥漫在用餐大厅里,锡德里特和杨灵丰一进入就迫不及待要了两笼刚出炉的肉包。
寒冰兽,一种生存在严寒星球的哺乳动物,五百年前由一支探险队发现,因为它的肉加热后松软无比,用来蒸包子更是拥有入口即化的快感,刚一出世便被各个星系好吃的文明疯抢,如今的寒冰兽已经成为人类文明必备的家畜之一,现在它有一个更贴切的名字...冰猪。
半个月前,杨灵丰被锡德里特带入这家包子铺后,就彻底爱上了这里,品尝过冰猪肉的快感后,他发现了这个世界另外一个精彩的地方!
“宇宙时代真是好!”吃完一笼包子后杨灵丰忍不住发出感概。
付完账的锡德里特听到杨灵丰的感概后笑眯了眼,“还有更好的你没有体会到,有机会带你去见识见识?”
“我就好一口吃的,其他事情就免了。”杨灵丰果断的拒绝。
“哈哈!”锡德里特大笑一声,“吃饱了就去现场吧,第九调查组的同事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催促了三次。”
杨灵丰闻言,立刻收拢其心思,脸色也不由得变得严肃。
“不用紧绷着脸,放松心情才可以更好的办案。”锡德里特拍了拍杨灵丰的肩膀走出糕点铺,钻进外面停着的飞行车。
杨灵丰跟着上了车,锡德里特一边定位自动驾驶系统,一边说道:“等会儿你看着就行了,一切都交给我,如果有突发的战斗,记得给我施加一个圣能祝福,然后就是保护好自己。”
“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我并没有小瞧你的意思,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学习经验,而不是在前面拼命,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拼命!”锡德里特低笑着解释,并启动了车子。
...
苏兰市港口仓库区,准确的是冷冻区,是杨灵丰第一个案子的现场。
下了车,杨灵丰第一时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狭长的警戒线里面,一排闪着警灯的警车围在一个巨大的拱形仓库周围。
除十多名制服警员和几名便以警察外,还有两名记者在规定的地区拍照记录。
“跟我进去吧。”锡德里特招呼了一声。
“你们怎么这么慢?”
出示证件并穿越警戒线后,一名便衣警察迎了上来,不管是语气和脸上都带着很明显的不满。
锡德里特笑了笑,变戏法般的拿出两支烟,递给便衣警察一支,自己点燃一支后耸耸肩,说道:“车坏了,都还没来得及修。”
“你这理由前几天已经用过了,下次记得编一个有诚意点的。”便衣警察把目光对准了杨灵丰,“我叫吴正豪,第九调查组第三调查队队长。”
“杨灵丰。”杨灵丰在对方打量他的时候,同样也在打量对方...一米七的左右的个子,华府人面孔,穿着便衣警察都喜欢的皮夹克,里面的白色衬衫衣领烫得笔直,而且非常的干净。
有一个美满家庭的警官...杨灵丰习惯性的在观察一个人后心底里暗自评价。
“现场怎么样?”锡德里特把抽到一半的烟扔到地上踩灭。
“两个魔能机器人看着。”吴正豪也扔掉烟,“跟我来。”他向前走出两步后开始诉说起案情:“我们是在一个小时前接到的报警电话,仓库管理员报的警,死了四个人,现场留下了一个法阵...死者的身份在半个小时前就查清了,是附近一家贸易公司的员工,详细的社会关系我们的探员正在整理。”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入仓库来到由两名制服警员守卫的冰库大门前...门是开着的,刺骨的寒气正不断的向外倾泻,让习惯恒温的杨灵丰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里面...”吴正豪指着寒气弥漫的冰库。
杨灵丰随着吴正豪的手指看了眼里面望不到尽头的雪白世界,接过门口警员递过来的绒毛大衣,“这冰库够大的。”锡德里特拒绝了绒毛大衣,穿着一身单薄的夏装就走了进去。
“当然,这可是苏兰市最大的冰库,储存着整个苏兰城对外出口近三成肉类。”吴正豪介绍道,“里面还有一个地下室,里面的冰冻法阵是苏兰市法师塔的一位执行理事亲自带领团队构建的。”
吴正豪说话间套上绒毛大衣和杨灵丰并排走进冰库。
前方的锡德里特根本不用人领路,他好像来过现场一般,在满是货物的冰库里带领着杨灵丰和吴正豪穿过一条条狭小的过道抵达冰库的深处。
一个转角处,锡德里特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杨灵丰,问道:“你感觉到了吗?”
“嗯,很明显的魔法波动。”杨灵丰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
“放松,是九组同事布置的魔法结界。”锡德里特招呼杨灵丰上前,带着他一起进入转角,“那边...”
他指着的方向是一片被冰块包围的空地...那里一道黑色魔法结界在灯光照耀下反射出一道道黑色光圈,在光圈的两段是两个魔能机器人。
“我这就解开结界。”吴正豪打开了他的终端,并熟练的输入了一串命令代码。
两个魔能机器人接到命令代码的时候,带着红外射线的双眼突然亮得出奇,机械双手间以最快的速度构建起一道法阵,原本的魔法结界立刻崩溃...刹那间,惨绝的现场立刻暴露在白炙的灯光下,满地的鲜红与周围雪白透明冰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呕”杨灵丰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但他忍住了呕吐的欲望。
“心理素质不错。”锡德里特恶作剧般的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把早饭吐出来。”
杨灵丰没有理会同事的调侃,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前面的现场...一个对于杨灵丰来说简直就是地狱般的场景。
空地正中间,原本用来挂猪排的倒钩,此刻钩着一具被人剥掉皮的女性尸体,她那血肉模糊的脑袋上一双圆滚滚的双眼诉说着当时她遇到的恐怖,翻滚血肉间被冻结的鲜红血迹停留在流动时的样子,给现场增添了一份难以诉说的诡异。
这具尸体的下方是一个跪着的男人,透明的冰层下他穿着体面西服,但双手却侵染得腥红,而且还捧着一堆血淋淋的内脏,应该是他自己的内脏,因为他的腹部是空的,肠子缠绕在他的手上,他好像是笑...疯狂的笑。
最男人尸体旁边,是一名匍匐在地穿着红色短裙的女人,从她的动作可以看出,她好像是在做着什么虔诚的献祭...这是一具无头尸体,她身躯前方满地的鲜血揭示着她当时是如何被人砍下的头颅。
最后一具尸体比较正常,是一具男尸,全身赤裸,从表面看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