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沧洲再次施法,向铜椰岛遥祝祷告,天痴上人听到这个条件也很震惊,表示要考虑考虑。考虑了三天,给楼沧洲发来指示:“答应他!”
楼沧洲这次受到的震惊比上回更甚,他实在没办法想象,仙风道骨的师父娶了桑仙姥这么个丑陋的小妖精做压岛夫人以后会是个什么情景,不过师父既然答应,他也只能照办。
得知天痴上人答应的消息以后,桑仙姥也是又惊又喜:“上人答应要娶我了么?”
“我师父确实已经答应了。”楼沧洲又忍不住打量了桑仙姥几眼,暗暗叹息,以后或许就得管这个家伙叫师娘了,“还请桑仙跟家人告别,准备应用物事,然后跟我去南海。”
“慢着!”傅则阳又把小手一挥,拦在中间,“你师父就这么把我老姐叫去?”
楼沧洲气不打一处来:“那你想怎么着?”
傅则阳怒道:“我老姐现在是人!不是妖物!不是你师父可以随时呼来喝去,用完就扔的妖物!你们就算没有三媒六聘,至少也得表现出点诚意来!我们虽然不如上人得道日久,法力高深,但也不受人这样轻贱,上人若是本意如此,那便请回吧!”
楼沧洲一阵无语,心说我师父都答应娶你了,你就赶紧夹包跟我走得了,还要讲究这讲究那的,你是不知道我师父平时对我们有多严厉,做错一件小事,便要抽五百蛟鞭,做错大事,更要飞剑斩首,贬去轮回,你才得道几年?无名散修,小小孩童,敢这么猖狂自大?
他是个精细稳重的性子,知道这次出来的最大目的就是把事情办好,既然师父已经答应可以娶桑仙姥,这个最大的坎迈过去,其他的都是小事。
楼沧洲低声下气地跟傅则阳商量:“师父远在南海,我们施法通信颇好精力,你有什么要求尽量一次提完,我再跟师父请示。我觉得师父已经答应娶亲,其他的都能答应你们,除了……他老人施法封固磁峰,关乎全岛命脉,不能亲自来迎娶之外,所有的事都能行。”
“那好,我的条件很简单,共有三个,对于上人来说,都是小事,很容易就能办到,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关乎尊严的大事,必须办到。”
楼沧洲陪着笑:“您说,您说。”
傅则阳坐回椅子上:“首先,你们不能就这么随便把我老姐唤过去,既然是迎娶,本该你师父亲自前来,既然他不能来,你们男方那边也得另派几个有分量的人来。”
“我们铜椰岛除了我师父,分量最重的就是我大师哥柳和了。”
“如果是弟子的话,分量可就不够了,你们多来几个,把场面凑足。”傅则阳又说,“第二,男方来人迎娶,不能空着手来,得拿些彩礼。”
楼沧洲点头:“您说,您要什么彩礼?只要是我们有的。”
“甲木真气凝成的精英神砂,给我来一葫芦,元磁精英,也要一葫芦,铜椰岛地处南海,癸水精英想必是不缺的,你师父那么多徒弟,搜集也省事,我也要一葫芦。先声明,这三样是我要得,是他给小舅子的红包。其余给我老姐的嘛,你们看着给,诚意深浅就在这些彩礼上了,但是至少不能少于一百零八抬。”
楼沧洲强忍着点头,表示认了:“您说,还有什么?”
“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我老姐是你师父明媒正娶到铜椰岛的,咱们仙家不比凡俗,就算是合籍夫妻也不方便日日同住在一起,你师父得在岛上另觅风水宝地,给我老姐修建一座宫殿,规格只能比你师父住的地方略小,不能小过你们这些徒众的。以后你们也要善待我老姐,不许欺负她,哪怕她做错了事,只需管教,不许责罚。将来我会去铜椰岛看我老姐,若是有半点不好,须让你们知道,她娘家也还是有人的!”
楼沧洲听完强忍着嘴角抽搐,出去向天痴上人汇报。
桑仙姥向傅则阳表示不满:“你才多大道行,就想要给我撑腰?天痴上人我前世久闻他的大名,咱们拧在一起,再多十倍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不稀得你去瞧我,也不必你管。”
傅则阳摸着桑仙姥绿毛茸茸的脑顶:“你放心,将来我会比天痴姐夫更厉害的,保证他不敢欺负你!不过你也要懂得点好歹,人家真心待你,你也要好好回报人家,人跟人的好都是换来的,恶也是换来的,以好换好,以恶换恶,看你用什么去换罢了。得此仙缘,以后有他扶住,你必然能够一片坦途,好好珍惜吧。”
楼沧洲跟天痴上人说完,果然天痴上人立刻就同意了,对于天痴上人来说,最大的那道难过的坎在心里,娶桑仙姥这种又丑脾气又臭的转世妖仙,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这道坎过了,其他傅则阳要的那些,真的都是微末小事。
数日之后,铜椰岛来人,天痴上人的大弟子柳和率领五位师弟,加上楼沧州,正好是已经学道有成的六大弟子,带着礼物来迎娶桑仙姥过门。
六个乾坤袋,里面都装得满满的,都是各种天材异宝,还有许多海外的特产,有修士用的,也有凡人用的。傅则阳拿出自己要的三个葫芦,做主把剩下的分成六堆,一堆给桓雍,一堆给桓母,一堆给桓桑儿,一堆给桓超群,一堆给秋云,最后一堆给她自己留下。
他让桑仙姥跟家人告别,桑仙姥跟桓母两看相厌,桓雍委委琐琐的样子也让她很不顺眼,桓桑儿又清冷得没有温度,只有桓超群和秋云她颇喜欢:“你们两个也算是我的弟子,其实我想带你们一起去铜椰岛的,只是阳儿不许,说要你俩在家里奉养父母,传宗接代,我也扭不过他。教给你们的道法好好修炼,将来有事,就到南海铜椰岛去找我。”
最后轮到傅则阳:“要不你也跟我去铜椰岛吧,你的道行虽然现在胜过我,但还不如我前生时候,海外山高路险,浪恶风疾,四极八荒又多妖多怪,隐藏着许多被驱逐的邪魔巨擘,若逮了你去做洒扫童子还好,若抽了你的魂魄祭炼法宝,我可不会给你报仇。”
傅则阳跟她拥抱了一下:“我自有打算,你不用管,记住我说的话,不许任性妄为,好好跟姐夫相处。若真过不下去,再回娘家来,至少有小舅舅和小舅妈守着你。”
“呸!”桑仙姥五个眼睛一起翻动,晃了傅则阳满脸蓝光。
柳和六人带着桑仙姥破空飞去,很快消失在蓝天白云之间,傅则阳有些小小的惆怅。
他暗自警觉,修道路上,不能有依靠依恋他人的心思,必须自立自强!
血神经的总纲里面交代,要把自己视作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神邸,三界六道一切众生都是自己的奴隶,只有别人依靠自己,不能依靠别人,也没有任何生物值得依靠。若稍微生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依靠心,意志便动摇不坚,意志不坚,便会被外魔所乘,到时候,反倒成了其他魔头的奴隶。
傅则阳坚定了心志,专心修炼,他已经打定主意,未来要去北海修炼血神经。
四海之中,东海比较空旷,但是大佬太多,一个个都是有千百年道行的老怪物。南海超级高手较少,但是人数密集,随便一个岛上都可能有剑仙修炼。西海风高浪险,由于西极山的存在,常有仙人渡海前去采药。
唯有北海,由于常年冰封酷寒,很多地方寸草不生,不适合人类居住。而且越往北天越短,夜越长,最北地方有个长夜岛,终年黑暗,不见阳光。
他已经打听清楚,这时候丌南公还在中原晃悠,商家二老也还没名没号,不知道在哪疙瘩猫着,他要修炼血神经,去北海是最保险的。他已经把修炼的地方定在长夜岛,那里漆黑一片,罡风又猛,就算他引天罡下界,修炼血罡,也没人会发现。
不过在动身之前,他确实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不是割舍不下家人,他最少得能应付北海的残酷天候,可别随便来个极地寒潮就把他冻死了。
傅则阳将天痴上人给的那一葫芦癸水精英炼化,糅合自身真元炼成先后天癸水真气,再以此作为基础修炼那部玄溟真经。
他用了将近两年时间才把所有癸水精英炼化,然后准备行囊,准备启程赶往北海。
这两年来,他不断提及要走,就是怕突然离开家人伤心。不过到了真正动身的时候,桓母还是哭得老泪纵横,知道哀求无用,只能一边哭着一边给他准备行囊。
桓母从大半年前给他做小衣服,从五六岁大孩童穿的,一直到十七八岁的少年,共三十八套,从里到外,一应俱全。她在城里看到人家有钱人家的公子们佩戴香囊,玉珏络子等物,也都给傅则阳置办,还做了好几个装折扇的扇套。
由于在家,傅则阳一直未曾断却烟火,桓母起早贪黑给他烙酥饼、蒸馒头,作为干粮留着路上吃,又跟桓雍凑了三十两金子,做成金叶子给他当盘缠。
傅则阳只把金子留下,其他的都带着上路,把家里的事交代给桓超群和秋云,先去后院跟生身母亲桓桑儿告别,再出来和桓母辞行。
他给桓母磕了个头:“姥姥,承蒙这三年来您的悉心照顾,阳儿这就走了,等我将仙法修炼成功,再来看望您老人家。莫想莫盼,家中还有小舅舅是您的指望。”他搂着桓母的脖子,悄声告诉桓母,“尽早让小舅舅给您生个儿子。”
桓母擦着眼泪,回头看桓超群,桓超群不知道他说什么,只是觉得两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点怪,正要问时,傅则阳已经离开桓母,挥手之间,全身化作一团皎洁的月光,直投天际,融入日光里面,便似水入大海,消失不见了。
第二卷雪欺老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