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二十六 前夜(1 / 1)绯啊妤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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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回了杭洛国,雀鸣每日都往边夫人处跑,沈谧跟她说可以直接住在雀府,但雀鸣不愿意。

“沈府和雀府离得不远,来回路程也用不了多久。出了嫁的人还住在娘家,传出去别人指不定又要怎么说你了。”

沈谧轻叹一口气。雀鸣什么事都要替他多想一分,还总嫌自己的妻子职责做得不够好。“都依你吧。母亲身体怎么样了?”

“昨日请郎中来看过了,说只要继续保持心态和生活习惯就没什么问题了。我瞧着气色是好多了,今晨还起来到院子里看我练功来着。”雀鸣带着笑,跟沈谧说了娘亲腿能走路的事,也让沈谧放心了些。

“那就好,”他顿了顿,还是将邀请函拿了出来,“你看看这个。”

雀鸣放下了手里的笔接过他递来的邀请函。

“邀请少卿夫妇于癸未年八月初七前往封畿林参加狩猎大会......好啊,封畿林在哪?”

“城南。”

“噢。这谁家送来的呀?”雀鸣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挪到了信纸最下方。

红墨的“御”印得扎眼。

雀鸣抬起头看向沈谧,灯火摇曳下他坚定的眼神格外明亮。

秦楼酒窖的暗室里,坠茵正擦拭着暗器。

“还有七天,狩猎大会就要在城南举行。鱼龙混杂,务必小心行事。”

槐序抢着回了话,“明白,一定要保证皇上的安全嘛。”

“不,”坠茵放下手中的银针,抬起头将四人的眼睛挨个扫过:“一定要保证少卿夫人的安全。”

玄序知道楼主的心思早已不随皇上,但他仍低下头用和往常一样的语调说了“明白”。

“秦楼保护的对象不是皇上了吗?”见楼主走了,三夏没忍住问了一句,刚说出口就被九春驳了回去。

“我们要做的就是听从楼主的命令。不该问的别问。”

槐序吃过一次坠茵的瘪,这次没有多说话,等三夏问完才想起来应该早点提醒一下和自己脾气一样的妹妹。

“九春真是和玄序越来越像了。”回了屋的三夏不禁抱怨了一句。

“还是不一样的。九春会说‘不该问的别问’,而玄序只会说‘少废话’。”

兄妹两人也只能这样苦中作乐的笑一下,毕竟杀手的快乐真的不多。

去赴会前的几天,夫人就像是走了就回不来了一样,简直快要把后事都交代完了,叮嘱的事情多得连明月姑姑都快记不住了。

“夫人,您只去半个月。”明月姑姑看她仔仔细细的记账写注,都快把下半年的写完了,就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你不懂。”

雀鸣头也没抬的继续干活。一想到上次进宫的事,雀鸣就觉得这次狩猎大会皇上绝不会轻易放过她。为了避免自己遇上点什么意外,雀鸣觉得有必要把未来的事规划好一部分。

虽说一旦出了变故可能就都归零了,但做了准备总比没做准备更让人心里踏实些。

他和他的权力大的像一座山,压得雀鸣喘不过气。

走前一天雀鸣在娘亲身边坐了好久,真的弄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该回去了,你看天都黑了。”雀杏开始将她往回催。

“鸣儿能不能今晚就住......”

雀杏还没等她说完就闭着眼摇了摇头。

雀鸣见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只能抱了抱娘亲,一步三回头的离了雀府。娘亲将自己送到了府门口,看着娘亲一点一点变小最后被房屋遮住,雀鸣咬着嘴唇放下了轿帘回了头。

沈谧一归职,新旧案子就一起涌上来。他让燎远将一摞状纸拿了一部分装好,“回府。”

燎远嘴上应着“是”,心里却瘪着嘴说大人自从成了亲都变得不敬业了,哪次带回去的诉状是批完了的?还不都是前一晚原模原样拿回去,第二天再原模原样拿回来。

“你嘀咕什么呢?”沈谧走在前面回头问燎远。燎远赶紧摇着头说“没什么没什么。”

虽然不敬业了,但耳朵还是一样的尖。

大理寺离沈府有一段距离,虽然这段夜路走了无数次,但燎远还是觉得走这种没人的老路挺瘆人的,特别是除了马蹄踏过,整条街只剩两人的声音,其余都是黑暗和寂静,偶尔再多出几声不知道什么鸟的凄鸣。

“小心!”在前面的沈谧突然偏到马身侧面,躲过一支飞来的箭。没射中沈谧的箭朝着燎远的方向去,但好在燎远因为紧张漆黑的夜路,握着缰绳的手也紧攥着剑就没松过,抬一手用剑鞘一挡便打断了暗箭。

刚回过神的两人就被五六个人围住。

因为沈谧提前说了自己今晚可能要在大理寺过夜了,便将府兵和侍卫都留在了沈府。他打量了六个黑衣人的身形和架势,以他和燎远的功夫,逃掉应该可以,只是难免会有一场恶仗。

对方没有动手,而是先谈了条件:“交出雀鸣,饶你一命。”

沈谧坐在马背上一声冷笑,索性拔剑直指发话人的胸膛:“你没资格跟本官谈条件。”

“好大的口气,上来就是要夫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燎远也拔了剑朝他们啐了一口。沈谧看了一眼燎远,他虽然不懂怎样讨女孩子欢心,但是每逢打架却表现的格外突出,至少在放狠话方面,沈谧觉得自己就学不来他的痞气,还有俗气。

发话的人一个眼神,其余五人便一齐拥上,刀光剑影间沈谧背上和侧腹部都被砍了一刀。主仆多年的默契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的。两人逮着对方的配合出了空隙,驾马就跑,逃回了沈府。

“大人......快,快拿药来!”明月姑姑刚起身迎接就看见沈谧半身是血,吓得赶忙叫人去请郎中来。

“小伤,不必请人了。”沈谧被燎远搀扶着回了房,雀鸣一出来就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他上身赤裸着露出侧面腹部一道巴掌长的伤痕流着血,连肉都有些翻出来,正脸色有些苍白的靠坐在椅子上,等着燎远拿来止血草药。

“你先回床上吧。”沈谧看见雀鸣披着头发从里屋出来,只穿了白色的睡衣,捂着嘴看着自己,他咬着牙拿起一旁刚脱下的衣服想要挡住伤口。

雀鸣冲上去把他手里要挡住伤口的衣服抢过来扔到一边,却没想到扯痛了他后腰的伤。

“怎么后面也伤了?”

雀鸣见他手下意识往后翻,就看到了他后腰上有一道比腹部相当的伤正流着血,染红了下身的裤子。

燎远拿了一大把止血草药进来,雀鸣让他赶紧给沈谧敷上,自己又在一旁将药捣碎。

莳兰和明月姑姑端了水拿了酒进来,雀鸣手里捣药的活没有停:“莳兰,去将我那个白匣子拿来。”

莳兰愣了一下,雀鸣没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她一眼:“愣着干嘛,快去啊!”

“好,好。”莳兰冲进库房从一堆嫁妆里找出了最醒目的白松木白匣子抱着就往屋里跑。因为白漆里掺了白兰,匣子还带着香气,丝毫闻不出药味。

这是当年将军留下来的奇药,本以为主子会收藏起来不用,没想到这珍贵的匣子也有再次被翻出来的一天。

“快。”雀鸣正蹲在地上给沈谧涂着草药,见到莳兰拿来了爹爹用过的止血药,手忙脚乱的打开匣子。一股浓郁的药味伴随开匣的一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雀鸣灵敏的嗅觉让她从众多小药罐里闻出是哪一瓶药。

沈谧看着她跪在一旁,从一堆瓶瓶罐罐中闻了两下就精确的拿出一只红瓶,拔下瓶塞给自己伤口上撒了一些姜黄的粉末。

比止血草药刺痛感更强,沈谧不禁咬紧了牙,逼得鼻尖都冒了汗,但是止血的效果也比现揉的草药明显的多,不一会血就止住了。

雀鸣让其他人都先下去,从燎远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问他有没有受伤。

“回夫人,小的没事。”

“那你也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谢夫人。”

原本有些拥挤的屋里一下子变得有些安静。沈谧看着她一遍一遍用冰凉的毛巾给自己擦去多余的血迹,又挑出一只黄瓶倒出一些白粉末轻轻点在伤口处,有些凉凉的。转过身拿了纱布在俯身在自己面前包扎伤口。

“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带几个侍卫在身边?”

雀鸣没有回他的话,而是带着愠色反问他。沈谧知道她有些生气了,立马点点头:“嗯嗯嗯。”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太晚了就不要回来了?”

沈谧又点点头。

“说过你还犯!”雀鸣俯身在他面前一圈一圈的绕着前腹后背,看着新旧伤口的交错,心里一阵心疼。

“夫人我错了。”

雀鸣也不知道他何时学会了撒娇,但对吃软不吃硬的雀鸣来说,确实起到了撒娇的作用。

“疼吗?”她叹了一口气,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

“夫人给上了药之后就不疼了。”

雀鸣看着他也眨巴眨巴自己的桃花眼,内心为自己的心软咬牙切齿。这个男人真是将自己平日的那一套学到精髓。

“还嘴贫,我看你今晚怎么睡觉。”雀鸣一边收拾药匣子一边扶着他起身往里屋走。

沈谧本来要躺着睡,但雀鸣不让他压着伤口了,非让他侧着睡。

他知道雀鸣睡不着,半夜里好几次醒来检查伤口有没有渗血出来。

雀鸣以为沈谧睡着了,对着他说了一堆心里话才闭上了眼:“我不知道这次又是谁想要害你,但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已经没了爹爹了,你和娘亲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其他还说了什么,沈谧都没记住,只有那句“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了”像是刻在了沈谧脑子里一样,到后来还时时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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