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五十二 苓清(1 / 1)绯啊妤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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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该喝药了。”明月姑姑按照夫人的吩咐,将以前准备的小孩子的衣服袜子都烧了。纵使心中有些不舍,但这毕竟是夫人嘱托的。

雀鸣搁下笔,端起温热的碗,头一扬将又涩又苦的褐色药水灌进肚里。

仅靠这些汤药,雀鸣最多还剩一个月。她不能再被其他事情分心,那些曾经给孩子准备的衣服也没必要留着了。与其睹物思人还不如短痛,便狠下心将东西都烧了。

在剩下短暂的生命里,她能做的就是把最后的日子留些美好给沈谧和娘亲。

沈谧没日没夜的调查着事发前十天乃至一个月所有与母亲接触过的人,逐个排查,甚至连母亲去世前吃过什么喝过什么也调查清楚,不放过一个细节。

“有线索了吗?”雀鸣给他端来茶水,坐在他身旁给他捏捏肩。

“一个月前,也就是母亲去世前半个月,曾进过一次宫。”沈谧往一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一些地方。

“进宫?见皇贵妃吗?”

整个皇宫里唯一与沈三夫人有关系的,就是沈三夫人的嫡亲姐姐皇贵妃了。

“是,”沈谧只是觉得此事有疑点,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是当时母亲回来之后并无大碍,还是同往常一样。”

皇贵妃进宫之后就没有召见过自己的姐姐,怎么会突然叫沈三夫人过去。可雀鸣同沈谧一样,单单是对这里感到疑惑,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沈三夫人的死会和皇贵妃有关。更何况她们可是一家的姐妹,说不定真的只是皇贵妃想叫沈三夫人去叙叙旧也不好说。

“诶,皇上同皇贵妃相处的好吗?”雀鸣上次见到他们两人一同出席还是在太后的生辰宴上。从雀鸣的角度看来,皇上好像并不是很喜欢皇贵妃。

按说皇贵妃的家世容貌都不算差,皇上应该没理由会不喜欢她。

沈谧摇摇头:“皇贵妃年纪比皇上还大些......”

“啊?”雀鸣瞪大了眼睛。

沈谧点点头:“秦家近年来实力不容小觑,朝廷大半都受过秦家的惠泽。就连太后那边的洛家,如今对秦家也是要谦让三分的。”

细细算来好像也是。沈三夫人如今已经四十五岁了,皇贵妃和她相差十五岁,那也得有三十岁了。确实比皇上大三岁。

雀鸣咂咂嘴。皇贵妃保养的真好,一点也看不出来她都是三十岁的人了。

听闻沈三夫人的生母在生她时难产去世了,沈三夫人是养育在家中嫡母膝下的。后来嫡母有了秦云锦,十五岁的沈三夫人就被家里人嫁出去了。所以说即便沈三夫人同皇贵妃是同一母亲养大的,但并没有太大的感情。

沈谧和雀鸣都是最不相信血缘的人了。

人心难测。很多时候,背叛自己的往往是最熟悉的血亲,而那些伸出救赎之手的却是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朋友。

“大人,李家小姐来访。”

雀鸣早料到李灿裕会来宣扬自己的胜利,她甚至想到了李灿裕是以什么理由来的。

“她有说来做什么吗?”雀鸣问。

“李小姐说来探望夫人身子。”

和雀鸣想的一点没差。雀鸣正想着怎么去应付这个不速之客,刚要起身就被沈谧单手摁住揽在怀里。

“让她滚。”沈谧压着怒气翻了个白眼。

那日在大殿之上他看得一清二楚,沈谧很清楚那个女人抱的什么心思。所谓最毒妇人心,李灿裕大概就占了一半毒。

雀鸣还没见过突然间如此生气,小心翼翼靠在他身旁,向明月姑姑使眼色。

沈谧还是在纸上写写画画,梳理着案件的过程。雀鸣怕再次惹他生气,就安安静静的看他写写画画,也不出声也不乱动。

“吓到你了?”良久的沉默之后沈谧手没停的问了一句。

雀鸣愣了一下,半晌才说:“啊,没有。”她耸了耸肩膀。

沈谧停下手中的笔,缓缓放在笔搁上。雀鸣看他好像有话要说,就也撑着坐直了身子。

“在你来到我身边之前,我本就是个刻薄凉情的人。”

沈谧包容她所有小错误,放纵她去做所有她想做的事,每个需要他的时刻他都会出现,护她左右。她一点也不相信自己心中最最温柔的人会说自己是个刻薄的人。

沈谧能不惧皇上与其他权臣的目光,将大殿中央的雀鸣抱回去。会把因为小罪而被流放的人买下来放在自己的府中恕罪,会不畏他人的流言蜚语审判作恶无数次的二哥,只为了给受害的百姓一个交代。

雀鸣知道,这样的人怎么能叫做凉情的人。

“我不知道怎么去保护你不受伤害,不知道怎样去爱你能......”

雀鸣不想再听他指责自己,捧住他的脸吻上去。

沈谧没想到她会有这样一出,想说的话都从嘴边又咽回了肚里,只剩通红的耳朵和呆滞的目光看着雀鸣。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她看着沈谧的那双桃花眼,“是你一次又一次不顾所有的救我于水火。”

“你不必自责,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雀鸣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飞过一条街护住沈谧是她的选择,为杭鸣谦挡箭是她的选择,和李灿裕结仇是她的选择,包括嫁给沈谧也是她的选择。

她从没后悔过和沈谧在一起。

“你说过的,既然如今你我是夫妻,就应该相互分忧,坦诚以待。总不能,这个家里所有事情都让你扛了,让我享福了,那多不好啊。”

雀鸣说到这里突然有些难过。

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可到现在还没有为沈谧做些什么,也没有为这个家做些什么。

纵使心中有愧疚和不甘,但听到她这样说,沈谧自责的心好像得到了一丝救赎。

“大人,有新线索了。”燎远在门口报。

他现在已经养成习惯的说话不抬头了,但是这也不影响他一扫而过的目光看到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

“我去去就回。”沈谧轻吻了一下她的眼角,起了身。

“注意安全。”雀鸣也连忙拿了件披风给他搭上,一路跟到房门口才目光随他消失到走廊尽头,“早些回来!”她又喊着补了一句。

“好!”沈谧没敢回头,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又跑回去赖在雀鸣身边。

他们都清楚,如今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对方。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对对善人太恶,对有情人太无情,偏偏是无情的人又得到最多深情,恶人又最容易得到善意。

突如其来的头疼让雀鸣紧紧扣着门框,指甲都快要掰断。

杭鸣谦正同秦云锦等一众妃嫔在紫宸殿赏花,说是今年秋菊开得极好,他本身又是爱花之人,便说来看看。

“皇上。”张公公凑到他耳边用手挡着说话,妃嫔们都有眼色的退后了两步。

杭鸣谦听完皱了皱眉,示意张公公下去。他在原地占了片刻后就说有要事要处理,便丢下一群女人走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若是给在场的六七个女人搭两个台子凑一凑,她们能组成一支戏班子。

苓才人本就不喜欢这些人多的热闹场面,可家里父亲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往她在的清水阁塞了信说让她抓住机会接近皇上。

终于等到皇上走了,她就赶紧想找个空隙从这些“戏子”中溜走。毕竟她们中又有婕妤又有昭仪,甚至皇贵妃也在其中。不论是容貌智慧还是阶品家世,苓才人都不是她们的对手。

她和这些野心勃勃觊觎后位的女人不一样,她只求能在这深宫里能好好活着,从没想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会落到自己手中。

再者说,烫手的芋头她不想接,也接不住。

“诶哟,皇上刚走就有人要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嫌皇上这御花园的花开得不够好呢。”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和随口就来的罪名,苓才人头也不用抬就知道是高婕妤。

“姐姐误会了,臣妾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扰了姐姐兴致,还请姐姐恕罪。”

若是把话挑明了说,来这的女人里哪个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难不成高婕妤她还真觉得这几盆菊花会比天子好看?当然不是。皇上匆匆离开,谁的心不是跟着皇上就飞走了。现下大家心里都有气,苓才人不过是时运不济被当了撒气包了。

不过是忍气吞声装柔弱,苓才人最擅长不过了。毕竟小命还是比不值钱的面子重要。

“没皇上在,这花也倒是白开了。难为了苓才人还专门打扮一番来勾引皇上。”黄昭仪揪了一朵含苞待放还没张开瓣的青紫菊,拈在鼻尖嗅了一下就扔在了地上。

“这花开得正好,又有比它们还美的姐姐们欣赏,便也是不枉短暂的一生了。臣妾既没有姐姐们令人倾倒的容颜,也没有姐姐们与生俱来的才华。在姐姐当中不过是扮个小丑惹姐姐们笑笑罢了,又怎敢谈得上勾引皇上。”

胡说八道谁不会,只要能将这些爱慕虚荣的女人说开心了,自己就能捡回一条命。

“我说一句你能有八句在那等着我。”黄昭仪翻了个白眼,但也只是翻了个白眼而已,转身就离开了。

其他人也同秦云锦打了招呼,各自散了。

她一直侧着身低着头呆在原地,等所有姑奶奶们都走了才起身捏了捏自己的腰。

看来今日的小命算是保住了,苓才人打算回清水阁剥一颗自己养的莲子奖励机智聪明的自己。

“小主,你总是如此忍让,现下所有人都觉得你好欺负了。”

在侍女眼里,苓才人已经不是自我保护了,简直是自取其辱了。

“怎么,你不开心啊?那我晚膳让给你一个油饼嘛。”苓才人死里逃生还在庆幸,完全没把侍女的话放心上。

但其实她心里清楚,作为一个没有野心和欲望的咸鱼,想要在这深宫里活下去,装疯卖傻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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