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月儿带着西门庆到了土市子,为李师师采买了一些时令鲜果。就要再领着西门庆回小御街认路。
西门庆见土市子有许多卖女子服饰的店铺,就为月儿买了两件头饰。月儿也没有推辞,喜笑颜开地收了下来。
西门庆为月儿提着一篮鲜果,一起出了土市子,沿着樊楼街行了一段路后,转入了小御街。
快要走到李师师宅院前时,月儿叫住了西门庆,对他说道:“西门郎君,今日你就送奴家到这里吧!你看,前面就是姐姐与奴家住的小院。奴家今日先与姐姐说一说,帮郎君你与姐姐相约。郎君你明日再来这里,就在对面的刘记茶坊等我的消息。”
西门庆看了一下,月儿说的刘记茶坊正是自己早先吃茶的那家茶坊。他点了点头,把手中的果篮递给月儿,再与月儿约定了明日传报消息的方式后,就转身离开了小御街。
月儿看着西门庆转过墙角不见了身影,方才回身向李师师的宅院里行去。
此时李师师正在房内焚起兽香,独自练习弹琴吹箫。过不一会儿,侍女月儿就端着一盘洗净的时新果品入了李师师的房间。
“月儿妹妹,你来了!”李师师看到月儿入来,对她展颜一笑。李师师对这贴身丫鬟以姐妹相称,待她也如亲生姐妹。
“姐姐,这是我今日去街上买回来的鲜果,你尝尝,可比那宫中的贡品差?”月儿嬉笑着把果子呈到李师师面前。
“月儿妹妹又在取笑姐姐不成?你又不是不知姐姐的心思,宫中的贡果虽好,却已闻不到一丝乡间泥土的气息。姐姐我还是爱这市井里卖的果品,一个个的自由自在。”李师师拿起一个果子,露出欣赏的目光。
月儿嘻嘻笑着,也不说话。她看到李师师吃起手中的果子来,就站立在李师师身边轻声哼唱着西门庆弹唱过的那首“明月几时有”。
李师师乃是精通音律之人,对曲调的感觉甚是敏锐。月儿只哼唱了几句,李师师就丢了手中的果子,一把抓住月儿问道:“月儿妹妹,你嘴里哼的甚么曲子?姐姐我怎地从未曾听过?你从甚么去处听来的?”
月儿答道:“姐姐,这曲子没有词牌名,妹妹也不知晓叫做甚么曲子。这曲子是今日妹妹上街时,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奇人,听他用五弦阮弹唱的。那奇人唱的是苏学士的‘明月几时有’的词,但没有用水调歌头的曲谱,而是用的这个他自己谱的曲子。”
“妹妹你说甚么,他自己新作的曲谱?东京汴梁何时来了这么个高人!”李师师哪里还顾得上吃果子,她在桌上摆好琴和纸笔,让月儿再与她哼唱几遍。
月儿领命,一句句地哼与李师师听。李师师则用琴反复弹奏,直到月儿听不出差别,她再逐一记录在纸上。
就这样,李师师姐妹二人一个哼唱,一个用琴弹奏记录,忙了好一阵,方才把月儿记忆中的“明月几时有”曲谱全部记录了下来。
李师师把这曲谱弹奏了两遍,确认从未听过这个曲牌。她抬起头来问月儿道:“月儿妹妹,可知那高人现在何处?姓甚名谁?是何方人士?姐姐想去见他一面,若他当真是精通音律,姐姐想拜他为师。”
月儿答道:“姐姐,那人是个外乡人,听闻是专程到这东京汴梁来寻人切磋音律技艺的。他在街上弹奏一曲后,就飘然而去。妹妹也不知他现在是在何方。”
李师师闻说,嗟叹不已,口中大呼可惜,为错过了这么一个精通音律的高人而懊恼。
月儿见了,在一边哧哧地笑。李师师见状,立即明白这贴身丫鬟月儿还有甚么瞒着自己。
在李师师的再三逼问下,月儿才告知她,自己已经约了那奇人明日到小御街姐姐宅院里来一会。
李师师见自己这妹妹竟然戏弄自己,追着月儿报以一顿粉拳,打得月儿连连告饶。
两姐妹闹了好一阵,李师师才想起甚么,急问月儿,那人年岁几何,自己是否需对他执晚辈之礼。
月儿俯身在李师师耳边说道:“姐姐,妹妹我观那郎君年岁与你相当,姐姐你当与那郎君平辈相交。姐姐,那郎君可是生得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啊!姐姐看了一定欢喜!”
李师师听月儿这么说,已然心中暗喜,口中却啐道:“月儿妹妹尽说些疯话,当年那樊楼有多少年轻英俊的少年郎君,姐姐我何曾拿正眼觑过他们?那郎君还能貌比潘安?”
“嘻嘻嘻~姐姐明日就知晓了!”
“嗯?今日却是怪了,我的月儿妹妹怎的变得与平日不一样了?莫不是你与那郎君已经有过甚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哎呀~姐姐又在取笑妹妹了,妹妹可不曾与他做过见不得人的勾当。”
李师师与月儿又笑闹在一起。
……
在月儿回去与李师师私语密谈时,西门庆也回到了高阳正店。
汤隆去班门里徐宁家研究雁翎锁子甲去了,焦挺与乔郓哥也陪着玉兰外出游玩去了,西门庆乐得一人清静。
此时正好再练一练这五弦阮,明日方好去会那李师师。西门庆关起门来,闭关练功。
日头快落山时,几个兄弟和玉兰都陆续回来了。
众人一起用过晚膳后,西门庆单独把乔郓哥叫到了房间里,对他问道:“郓哥儿,我分付你试的蒙汗药,可曾试好了?”
乔郓哥答道:“大官人,我们在十字坡搜出来的蒙汗药和解药,我这几日已按你的分付,在几个家仆身上试过了。吃了那么一小包蒙汗药,足以使人昏睡两个时辰。用了解药后,片刻之间就能醒转。这药端的好使。”
“那孙二娘夫妇凭借此药作恶,自是用的好药。郓哥儿,你给我备上几包,官人我明日要带在身上。”西门庆对乔郓哥分付道。
乔郓哥离开后,玉兰乖觉地走入房间里,与西门庆好一番温存,服侍他沐浴休憩。
玉兰是个聪明伶俐人,虽已猜到几分西门庆独自外出必是与其他女娘有关,但却闭口不问一句。
毕竟玉兰此时的身份是张蒙方送给西门庆的侍女,还不是西门庆的真正妾室。这几日西门庆安排亲信兄弟陪她四处游玩,已然是待之以妻妾之礼,玉兰还有甚么不满足的?
玉兰心中明白,把心思用在服侍好大官人,方才是自己进身的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