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赤焰将军您快看!”在赤焰身旁的一个将领指着天空说道。
赤焰露出一抹桀骜的笑容,他反手从背后抽出羽箭,然后搭在牛角弓上,“啪”的一声,天上的飞来的金乌便被他一箭射中,然后直直坠向地面。
“赤焰将军,射杀帝国传信的金乌,真的没有关系吗?”一旁的将领怯怯问道。
“哼、化乌之眼这种东西,无心那家伙要多少有多少。”赤焰望向远方,他腥红的眼中如火般炽烈燃烧着,赤焰心中涌出一股无法名状的悸动与激动,终于到了这一天,自从那次与赫月·睦淳分离后,这期间的每一天他都感觉像是在煎熬。
“一定要将他从那肮脏的地方拯救出来”
这句话每一天、每时刻都在萦绕在赤焰脑海中,而此时此刻,趁着帝使们围攻第四区之时,他终于能够率领大军攻打奥辉帝国皇城了。
“赤焰大将军!金乌身上有信!”一个士兵捧着金乌的尸体来到赤焰面前,士兵的话语把赤焰从思绪当中拉了回来。
“把信封取来给我!”赤焰命令道。
“赤焰将军,当心金乌身上有邪术,还是让士兵看吧!”赤焰身旁的将领担心地提醒道。
赤焰面前的士兵一时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给我!”赤焰怒道。
士兵立即麻利地将金乌脚边的信封取下送到了赤焰手中。
赤焰缓缓打开卷着的纸轴,一行黑体金边的字体在纸上写道:“你们的行动已全部被煊燚女帝所掌握,明日午时,皇城附地决一死战。”
但重要的不是这句话,而是在这句话之后的署名是——“淳”。
赤焰瞳孔骤缩,他将纸条揉烂并扔于一旁,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周围的将领威霸命道:“明日午时,号召全军于皇城附地集结,我要和那群杂种决一死战!”
将领们一听,无不皱眉咋舌,因为皇城中的血色残阳军团的强大是帝使所率领的帝军完全不能比拟的,而赤焰竟然要硬刚?
不过在场的将领们没有任何办法,因为赤焰的命令是绝对的,拥有赤火猎刃的赤焰现在也有着不输于帝使的实力。
赤焰知道,赫月·睦淳是个谨慎之人,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而更为重要的是,他记得他对赫月·睦淳的诺言,那份诺言,是越过生死、屹立于绝望与黑暗之上的明光——
赤焰永远不会忘记,那时在无边的黑暗之中,赫月·睦淳是如此痛心地哭泣过,他从没见过,如此深爱着这个世界的人却也如此绝望过。
“即使我不再爱这个世界了,即使我选择毁灭,你也依然要陪我走下去吗?”赫月·睦淳的声音再次回响于赤焰的耳边。
赤焰眼中坚毅的火焰中竟泛出一道波光,他望向远方叹道:“啊——既然是你的邀约,我又何尝会不来呢?”
数十万浩浩荡荡的大军如浩荡的洪水般滚滚向奥辉帝国皇城附地周围覆拥而来,赤焰骑着一匹如血般鲜红的汗血宝马,身着一袭暗红色犀甲的他傲然挺立着身躯,右掌平举额前,他面带着如火般炽烈且狂野的笑容眺望着对面,在郎朗艳阳下,血色残阳军团如红色火焰般列阵在对面。
在远方滚动的热波之中,矗立于金辉与玉雕之间的煊燚女帝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由无心帝使所假扮的煊燚女帝身着一袭金红的束身战袍,华盖上的凤羽随风飘拂,他注视着远方眼中颤动着粼粼波光,他永远无法忘怀那如同生命之美般熊熊燃烧着的赤焰,即使到现在,也如同初见那般让他所感动。
走到距血色残阳军团面前时,赤焰停下脚步,他拔出表层如同流动着熔岩的赤火猎刃,指着高座之上的煊燚女帝狂野道:“哼、你就是奥辉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吧?今天,我必把你的脑袋砍下来祭奠我死去的同胞们!”
随风飘动的淡紫色刘海之下,煊燚女帝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朕早已等候多时,别让吾失望哟。”
“驾!驾!”赤焰策马向血色残阳军团奔去。
“陛下,请让臣迎战!”血色残阳军团中一个将领拔出长剑转头向煊燚女帝请命道。
“我来迎战!”煊燚女帝不容置疑命令道。
“吁——”一记响亮的口哨声从华盖之上传出,随即一匹白马从血色残阳军团中冲出,煊燚女帝纵身一跃,一道优雅的抛物在天空之中抛射而出,她旋身落坐于白马之上,并策马向前方奔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望着那前方取自己性命的人向自己奔来,无心心中竟盈动着无法诉说满足与感动,那是一种使命感终焉的归属感。
“去死吧!”赤焰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他旋身从空中向煊燚女帝重击而下——
只见煊燚女帝从腰间迅速抽出银刃,在砰然剧烈的撞击中,夹杂着焰火的风将尘埃从二人之间震开,在爆裂的火焰中心,煊燚女帝单手持刃反手扛下了这一击,那一刻,在飘动的紫发与寒光乍现银刃之间,那盈动着无尽波光的紫眸是如此的让赤焰熟悉。
煊燚女帝借势一挑赤焰的刀刃,刹那之间就转到了赤焰身侧——
“在战斗中分神可不行哟。”一道柔声传入赤焰耳中,那飘柔的紫发拂动着赤焰脸颊,煊燚女帝一只手轻轻搭在赤焰肩膀上,他轻抚着赤焰身上那满是沧桑与刀剑之痕犀甲。
“可恶!”赤焰借助焰气在空中猛然转身向煊燚女帝砍去。
“动作太大!”煊燚女帝一掌击中赤焰腰间,将赤焰从火风之中砰地击飞了出去。
强劲的掌力直接将赤焰击飞数米,而当赤焰终于能够调整身形之时,煊燚女帝已如翔鹰展翅般降临到赤焰面前——
在烈日之下,这身形,这身法是如此的似曾相识,赤焰瞪大了双眼,他眼中腥红的焰火不禁颤动。
“就是现在!!!——”赤焰瞄准煊燚女帝身形之中的空档,他举起长刀,猛然向前煊燚女帝腹部俯冲突刺而去。
突然之间煊燚女帝竟凭空旋身一脚踢在赤焰刀背上,另一脚重重砸在赤焰肩膀之上,“砰——”的一声,赤焰霎时就被压倒在地。
“太像了......太像了......”赤焰低着头震惊地望着地面,他心中那无法名状的情感开始不由地从心中悸动开来。
但赤焰来不及应对心中这不知名的情感,他只知道,现在必须要打赢面前的这个女人。
赤焰抬头目露火红凶光道:“你的招式也太老套了!”
刹那间,赤焰的赤火猎刃如同生长出了无数火蛇般迸射而出——
鲜红的血花伴随着碎落的火焰撒向了蔚蓝的天空——
那泛动着波波粼光紫眸露出了一抹满足的欣慰——
那一刻,无数的火蛇贯穿了煊燚女帝的身体,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大限已至,他缓缓阖上眼睛,放空所有似地向后倒去。
“陛下!!!保护陛下!!!”血色残阳军团的将领们一呼而上,与此同时,赤焰所率领的信平军也呼喊着、怒嚎着冲出阵营出击。
在嘈杂的马蹄声与兵戈声之中,赫月·睦淳的五感逐渐模糊——
“生命、世界?我、结束....了....吗......”无心仿佛遁入某种空无之中喃喃道。
一点、一滴、一点、一滴的温热落于赫月·睦淳脸颊之上,在在广阔无边的白色虚空之中,无心看到远方一抹熊熊燃烧着的赤焰是如此美丽、如此令人感动。
他听到了,是赤焰的声音,是赤焰的呼唤,无心伸出手,那抹腥红的焰火越来越近,随即周围的一切也开始清晰起来。
无心睁开双眼,令他惊讶的是,在熊熊烈火围成的旋风之中,赤焰竟然将他抱于怀中,运用魂力给无心疗伤!
“你......在做什么?!我可是你的敌人啊!”无心虚弱地开口阻止道。
“呐——你是淳吧?”赤焰如焰般暗红的发遮住了他的双眼,而他面颊上的泪珠一滴、一滴地落在赫月·睦淳的脸颊上。
无心惊恐地不可置信摇头道:“不.....不可能.....”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幻术直到魂力消散的最后一丝也是不会解开的。
“别骗我了,别骗我了啊!——”赤焰撕心裂肺地向赫月·睦淳颤声道。
盈动的泪光从无心眼中划下,他从来没有看到赤焰眼中的那曾经熊熊燃烧的火焰如此动摇过,无心伸手揩去赤焰眼角的泪水,是啊,无心一直都是知道的,赤焰呐,他永远都是那样的率性,他就像是一头猛兽,那灵敏的直觉便是他的一切。
忽然间,氤氲着的光雾渐渐散开,如雪般的金丝银发垂在赤焰臂膀之中,无心解开了幻术,他知道,现在只能用那最后一招了。
赫月·睦淳含泪痛心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伤害了你。”
赤焰失神痛苦道:“不.....怪我,都怪我啊!我明明都发现了,可是......为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伤口无法愈合,为什么啊?!”赤焰无助地捂着赫月·睦淳伤口拼命灌送着自己的魂力。
赫月·睦淳望着赤焰,他那碧绿的双眸就好似北极之光那般深沉且广博,他抚着赤焰脸颊道:“听我说,焰,这和你没有关系,我的灵体已经破碎,已无法再凝聚魂力,就算你能救我一时,也无法救我一世,我的生命已然走到尽头,但你还有力量,你还可以做许许多多的事,你还可以带着我的意志走下去啊!”
湿润的深红色的发丝遮挡在赤焰双眼之间,他痛心地摇着头不住哽咽着,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果然.....如此吗?......”
“果然......无论我去到哪儿,你也依然要与我一起吗?”赫月·睦淳美丽而又温柔地微笑道。
“至高幻术——以虚化境——”
刹那之间,周围的兵戈铁马声戛然静止,赤焰茫然地望向周围白茫茫的一切,他双眼紧张地颤动着,因为似乎有什么重要的的东西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一双手从赤焰身后伸出,赫月·睦淳用双手轻轻抚遮住赤焰双眼,赤焰猛然伸手抓住赫月·睦淳手腕,他野兽般急促的喘息瞬间便平息了下来。
赫月·睦淳嘴角露出一抹祥和的笑容。
在浮动的金丝银发之间,赫月·睦淳将赤焰的脑袋倚在胸膛之间,他轻声道:“还记那时候吗?我问你,你的梦想是什么,你说你要成为最强的王——”
“是啊,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最强的王。”
“然后你问我,我的梦想是什么呢?我说我想看着你成为最强的王,直到现在,也依然如此呐!”
一滴泪水从赫月·睦淳手掌所遮挡住的赤焰脸颊上划下。
“你曾经说,我的愿景是那样的天真,可就是这样天真的我,你却愿意舍弃所有陪我前行,因为你给予我的爱与信任,才将我从黑暗与绝望之中救赎,我们都是如此被局限与束缚着的凡人,因为我们互相信任着,相信着爱与相信的力量才终于突破一切走到了现在。”
“世界啊——”
赫月·睦淳抬头望向上天,他缓缓低下头,眼中闪动着波光继续道:“黑暗与绝望或许仍充斥在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所以去成为最强的王吧,去给更多的人带去光的希望。”
“带上我的意志去汇聚更多人的希望,那样我便始终与你同在。”
赤焰与赫月·睦淳相知相识的一帧帧画面在整个空间不断向后流逝着——
赫月·睦淳通过至高幻术,将赤焰脑海中关于他的记忆全部融入了潜意识之中,从此以后,赤焰将再无法回忆起有关于赫月·睦淳的具体回忆,那将永远成为梦境中的虚幻。
赫月·睦淳看着那不断流逝的回忆,他不禁热泪盈眶,看到那时吟诵“万华变”的自己,他微微一笑,重新吟道:
万华变
万华流转道何恒,
追天问地求其道。
虚实变幻终不得,
但问此心永不渝。
随即整个空间的白光渐渐消散而去,赫月·睦淳的身影也终于随白光的消散而淡去。
嘈杂的兵戈铁马声渐渐清晰地传入赤焰耳中,赤焰眼球在眼皮下不住转动着,刹那之间,他猛然睁开双眼,他环视着周围,眼中腥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他嘴角浮起一抹桀骜的笑容,他知道,现在煊燚女帝已死,成为王的那条道路上,非他莫属!
赤焰提起赤火猎刃,他起身于旋转着的烈火旋风中心,此时此刻,他从来没有感到过心中如此有力量,想要对这世界创造爱与希望的愿景从来没有像现在如此明晰,如此在心中激烈地砰然悸动着。
在爆裂飞旋的橙红色焰火之中,赤焰抚住胸间的那颗心,不知道为什么,那如暖流般涌出的感动是他从未体验到过的情感,一滴泪水从他眼角不自觉地划下,他第一次感受这般对这世界如此深沉的爱,就好像——曾经他所熟识的某种感觉。
虽然赤焰无法回忆起那埋藏于意识深处的情感究竟因何而来,但他的心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充实且灵动着。
“哈!!!——”赤焰怒嚎着挥动赤火猎刃,数丈高的火旋风瞬间爆散而开。
赤焰腾跃于战车之上,他威霸地对全场号令道:“煊燚女帝已死!奥辉帝国已到尽头,识相的,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
“女帝已死?......”这个消息如同瘟病般在血色残阳军团中传播着。
在赤焰单方面碾压式的进攻下,很多敏锐的血色残阳军团士兵发现现场不仅帝君死了,而且连一个帝使也不在,意识到这是场必败的战役之后,就算血色残阳军团将领如何呼喊杀敌,许多帝国士兵也纷纷弃甲而逃。
“噗-噗-噗”的火焰扑烁在赤焰身边,赤焰俯身在大军中疾速突进着,他的目的是取下帝军中最高将领的首级,他知道,只要取下主将的首级,那么这场战争便可以快速结束了。
可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呢?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不是更享受厮杀所带来的快感吗?赤焰不禁摇头笑了笑。
火之术·火旋风!
面对着赤焰几乎毫无阻力的进攻,四个身着红袍术士催动术式,他们并拢的双指之间骤然迸发出剧烈的火焰,四股火焰相互融合,一颗直径两丈左右的巨大火球向赤焰袭来。
“哼、”赤焰不屑一笑。
刹那间,火球被数道刃气轰然破开,赤焰从火球中迸出,火焰像是赤焰的随从般飞舞在他身边,四个术士震惊之余,赤焰猛然挥动赤火猎刃,带着焰火的刃气竟直直将他面前的四名术士从胸间劈成了两半。
赤焰翻腾立于主将马头前,还没等将军想好怎么应对,赤焰已干脆利落地取下了他的头颅。
赤焰拎着帝军主将的脑袋站在全大军制高点处的桅杆之上,在随风呼呼飘扬的锦旗之上,赤焰举出主将的脑袋凶狠令道:“奥辉帝国已亡!识相的,都给我放弃抵抗!不然等待你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奥辉帝国帝军一看到将军脑袋被赤焰高悬了起来,轰然间,大部分的士兵都放弃了对战,四处奔散于战场之外。
信平军如入无人之境般欢呼着向皇城附地内部冲去。
赤焰望着脚下如浪涌般黑压压一片的大军,他转身望远处那高大的红墙,红墙之内,以前曾是金月帝国的皇宫,他依然还记得,当年少的自己第一次从平东来到这帝宫之时,面对那一望无尽的红墙,他心中充满了敬畏与崇敬,那是他在平东原野的部落中所未曾体会到的一种宏伟与雄大。
从那时起,他便立下誓言,他也一定要成为配拥有这样伟大且雄伟宫殿的“王”。
赤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到了现在,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做到了,既然拥有了现在的一切,可心为何会感到“空”呢?
赤焰抚住心间,他的心好悲伤,可为何会悲伤呢?那是一种终于攀到顶峰之后,却无人可分享其喜悦的孤痛。
赤焰含着热泪咬紧牙关,他知道,这条路,无论如何他都要走下去,因为只有不断的奔跑在路上,他的灵魂才能接近那无形之中更高的存在,才终能被救赎。
赤焰挥起长刃指向皇宫,在刀锋之间,他双目炯炯如烈火般燃烧,他很清楚,拿下奥辉帝国帝都,只是跨出去的第一步而已,危机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