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磊回来后,面色阴沉,表情凝重,一看就是发生了事情。孟婉丽忙问丛磊,发生了什么。
丛磊叹了口气,说:“不知道是谁,写了封举报信到了市委组织部,举报内容就是苏航违规借调,服务期不满就到了组织部。现在市委组织部也奇怪,就盯上了这件事,要求我们在十二月十号必须处理好。”
苏航听完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接受,去面对他们三个。
“为什么就盯上了苏航?这件事太奇怪了!”孟婉丽十分气愤。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应该是因为小航去做证人这件事,那个领导知道了,然后才这样……”丛磊皱着眉头,显然心情坏极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们也找了替罪羊,那个李冬也不再深追究问题责任,小航作证不作证不是都没有意义,不会影响他们啊!”孟婉丽情绪颇为激动。
“你可能不太了解那个领导,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谁不知道他就是一个笑面虎,都是背后吃人!”丛磊也是很无奈。
“丛……丛哥,也就是说,我得回黄土梁乡了是嘛?”苏航终于恢复了平静,试探地问丛磊。
“小航,你也别太着急,刚刚姜部长问我怎么回事,我已将事情经过都告诉他了,他说他要去找一趟齐部长,我想事情也许还有转机。”丛磊安慰苏航。
其实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大家都非常愉快而开心,丛磊把苏航当弟弟看,觉得苏航很懂事,也聪明,脾气也好,一想到他蒙受这种委屈,心里也是替他难过。
“没事的,丛哥,无论到哪我都会好好干,说不准我哪天都比你提职快呢!”苏航开着玩笑,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
晚上下了班,苏航给家里打电话
“爸,我跟你说个事情。”苏航觉得自己要让父母失望了,强忍着心里的痛苦。
“咋了,小航?”
“你儿子不想在这干了,太累了,我把组织部给辞了!”苏航笑着说。
“咋的啦?太累就不干,别累坏了。”苏桂山知道儿子在开玩笑,不过他和李秀梅确实想让苏航轻快些,哪怕不用大富大贵呢。
苏航自然不敢说自己被人举报,更不敢说他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得罪了大领导,因为苏航也想不到,这个刘书记居然如此明目张胆,丝毫不避讳。
“爸,我这不是刚过试用期,现在借调其实不符合规定,市里那边开始查了,我可能得回乡里了。不过姜部长说要找齐部长想想办法呢,说不准我想辞了组织部还辞不了呢!”
“到哪都一样,你妈我们俩都相信你!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无论你干啥家里都支持你!”
“爸,我知道了,我还有事,我先挂了。”
苏航挂断电话,走出宿舍,暖气烧得旺,他想出去走走。
一出门,一股冷气就钻进了苏航的衣服里,呼吸间冒着冷气,苏航把手揣进兜里,走到政府的院子里,此时正是冷月高悬,显得整个大院空寂辽阔,高墙将外面车水马龙的喧嚣与院里静谧沉重的气息割开,苏航抬头望了望月亮,感受到的是无奈的冰凉。
此时他想起来苏轼写的《记承天寺夜游》,仿佛他自己也要被贬谪一般。苏航走在台阶右侧,树影在大理石砖上摇曳,苏航想起“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几句,此时觉得苏轼写的真是妙极了,现在身历其境才体会到其中的意蕴。
又想到“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苏航自嘲地笑笑,自己很快就会变成闲人了,但是他甚至都没有另一个忍陪着,和他分担此刻的痛苦和迷茫。
的确,苏航很迷茫,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前途是一潭死水,永远不会再有什么波浪了。他因为作证惹到了县领导,还是县委副书记,至少在他在的这些年,苏航就别想提职什么的。
苏航突然觉得,自己就像被命运抛弃了一样,出生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自己那么努力上学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塞的呢,原本你以为自己进入了人生辉煌的起点,但是现在却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过些天,他又要回到黄土梁乡了,她必须做好心理准备,不然回去之后内心的落差会成为一个人积极上进的最大阻碍。
苏航虽然心里很难过,但是他从来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他始终认为天大地大,只要年轻就还能大有作为,这都是他读书读出来的。所以苏航在外边吸了吸冷空气,走了一段路,也想通了,冲着高高的办公楼,挥了挥手,心里默念道:“再见了,终有一天我还会堂堂正正的回来的!”
苏航释然了,回宿舍轻松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