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之湄在马车上看见心柔又吐了一口血,整个人大概是因为之前又落了水,后面又被强行破功,身体遭受了接连好几次打击,瞧着面目苍白,倒像是不太乐观的样子,于是姜之湄命人快马加鞭往回春堂去了。
近些时日没有什么值得,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又正值大中午的时候,路上的行人便也不是很多,一些小摊商贩在路边吆喝着,却也明显不大积极了。
等马车沿着街道到了回春堂,这里的景象却与别处不同。也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回春堂那来看诊的病人格外的多。
姜之湄本是想着随便找个大夫先替心柔瞧瞧,保证着这人有什么大碍,能撑到回姜府再说。
却不想今日里有这么多人来看病,竟是没有一个多余的大夫可以空出手来替她照管这一边。而她自然也不好打着姜府的牌子强行插队。
就在这时,绯竹突然十分惊喜地扶住了姜之湄的手臂,看向姜之湄的身后说道:“姑娘,是谢家公子。”
姜之湄顺着绯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一群布衣百姓之中,谢安屿正在耐心替一位老妇人抓药,那老妇人似乎有些听不大明白,谢安屿便弯下身来指着手中的药材一样一样的同她解释着。
忽然像是听到了有人叫他,谢安屿也抬起头来朝姜之湄这边看了过来。
此时也同那位老妇人讲解的差不多了,那位老妇人千恩万谢的离开了回春堂,谢安屿便朝姜之湄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姜姑娘,可是要看病拿药?”谢安屿见她们在门口张望出声问道,他以为是姜家姑娘要来看病抓药。
“不是,我这处有一位病人想要劳烦请一位大夫帮着看看。”姜之湄回答道。
“今日里是回春堂免费坐诊的日子,人要比平时更多些。”谢安屿往回春堂那看了一眼,又继续说道,“只怕是没有多余的大夫,姜姑娘若是着急不嫌弃,可以先把人带进去,谢某可帮忙先瞧一瞧,若是不方便移动,谢某可就在马车内诊治。”
“这人是个女子。”姜之湄有些犹豫,“此时浑身湿透了,不知方不方便。”
谢安屿听到姜之湄这样说,不禁红了耳朵,“姜姑娘放心,谢某并非那般唐突之人,非礼勿视,这些道理还是懂的,若是着急,谢某可先诊脉。”
“不是不是,我自然是相信谢公子的人品的,只是这女子有些特殊……”姜之湄见自己的话,仿佛惹人误会了,于是忙来解释道,“谢公子诊脉,断然不要看着这女子的眼睛。”
“我知道了。”谢安屿听完姜之湄的解释,浅浅一笑说道。
谢安屿隔着帘子进行了诊脉,然后从姜之湄说了那女子昏迷的缘故:“气血攻心,不知道各位姑娘是受了什么刺激?”
姜之湄看着谢安屿微微皱眉带着些许疑惑的俊秀的脸,突然觉得自己面上有些发热。
绯竹在一旁瞧着自家姑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样子,心中也暗暗有些想笑。
谢安屿见姜之湄不太好回答,转过头来看着绯竹,示意她来说。
然而这事情该如何说呢?气血攻心,是被自家姑娘说了几句话给气的?
这自然是不能讲的,不然咱们家的姑娘怕不是要落得一个言语刻薄的名头……虽然她也很清楚,姑娘说的那些话都没毛病,反而十分应该。
“大概是被气的吧。”姜之湄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双眼也不看别人,就瞅着一旁的马车帘子。
……
姜之湄说完这句话,四周便是一片沉默,知道的人自然是知道的,不知道的人,那就让他自个儿好好猜吧……
“倒也并无大碍,我为她开一副药,照着抓着吃了就好了。”谢安屿收回了手,抬起头瞧着自己面前这个眼神儿不知该往哪儿放的小姑娘说道:“后面若是想把身子养好,可切忌再被气着了。”
姜之湄听到他说的话点点头,示意绯竹在一旁跟着谢安屿进去拿药。
“当归、熟地黄、白芍、阿胶、何首乌、龙眼肉、楮实子以及延胡索、**、没药、紫丹参、羌活、白芍、川芎、郁金、姜黄、苏木、怀牛膝、王不留行,这几味药按着我拿的量煎煮口服,一日两次,用水送服。这些是一个周期的药量,等这几天的药喝完了,那位姑娘约莫就能好了。”谢安屿拿着自己刚刚找来的那些药材,一样一样的让旁边的人包好,然后又耐心的跟绯竹讲解了每一味药材的用量以及煎煮时候的火候等注意事项,每一天的用量都分开包在一起,一共八天的药量。
一切都交代妥帖之后,绯竹谢过谢安屿,然后拿着药出了门来。
谢安屿也并未去接待其他的病人,倒是跟在绯竹身后走了出来,到了姜之湄面前。
姜之湄已经和谢安屿见过好几次面了,只不过每次见面都是匆匆,未能好好端详自己眼前的这个男子,此时好好的看着,只觉眼前这人亭亭而立,霁月清风。
谢安屿被姜之湄看得耳朵有些发红,姜之湄也觉自己的**裸地盯着别人看好像不太好,于是忙找了个话题。
“多谢公子了,除了用药,不知道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姜之湄款款行了一礼问道。
“要注意的,我刚才都同那位姑娘讲了。”谢安屿缓缓开口,声音温润。
姜之湄点点头。
“姜姑娘似乎许久没有去弘文馆了?”谢安屿突然问了一句,而后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本是看向姜之湄的双眸突然有些微微收敛闪躲,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家姐在家里偶然提到过一次,我想着这几次碰见姜姑娘都是在回春堂,便随口问了……”
这件事情好像越解释反而越解释不通了。
以往见面,谢安屿都仿佛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每次交谈都言简意赅,不急不缓,说这么多话倒还是头一次。
“我知道的,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去了。”姜之湄笑着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讲的,“这前些日子因为身体不适,所以并没有过去。多谢安书姐姐挂念我了,阿湄也是想念安书姐姐的,恐怕要劳烦谢公子回去后帮阿湄传句话,就说过不了几日就能同安书姐姐在学堂里见了。还有就是,前些日子我还同母亲说道着我回城那日多亏了谢公子,才没有闹出人命,母亲也是说着要亲自上门拜谢,只是这时间有些按不开来,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有去。”
“姑娘的话,我回去会转达给家姐的。之前小乞儿的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这些不过是医者的本职罢了。”谢安屿温声回复,又恢复了他以往的风轻云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