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我变得很奇怪吗？”

说话的这人正是程田野，他现在抓住保温杯，看着局长略显狼狈的样子，伸出了空着的另外一只手。

“只是没有注意到程先生来了，有些意外。”

局长拉着程田野的手，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拍了拍灰。

从程田野的身边看过去，一辆限量版商务车刚刚开走。因为程田野并不会驾驶车辆，也没有驾证，所以一般会带一个司机负责专门开车。这倒是和局长印象中的一些富家子弟相差得很悬殊。

“我是来接我的员工，另外还想知道昨天晚上以及近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方便的话，麻烦详细告知。”

局长接过程田野递过来的保温杯，听到这句话后，稍微愣了一下。看向程田野的眼神带着一些犹豫不定，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眼前这个年轻人一些超过认知的事情。在短暂的内心争斗后，局长咬了咬牙。

“程先生，这边请。”

路过休息室时，看到程田野来了，一大群人呼啦啦地站了起来，程田野用手示意，这些人重新坐了下来。

原本紧张的氛围，仅仅是程田野路过不到两秒钟，就得到了有效的缓和。既然程田野来了，就代表事情已经解决了一半，剩下的事情也会很快得到解决。程田野的给这些安保人员的感觉就是如此的可靠。

因为已经知道录像哪个时间重要，所以局长没有在寻找录像中浪费过多的时间。从那只虫子出现，到伪装，再到三名巡逻人员进入监控范围内，紧接着是被秒杀，变成人形，一大群的巡逻人员追上去，依旧是被瞬间解决。局长全程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像是幻灯片一样，切换着各个摄像头记录下来的事实，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两人的面前。直到屏幕被波浪式的雪花覆盖，局长才回过头，问向程田野。

“还需要再看一遍吗？”

从监控录像中看到的东西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警局的监控室内，任谁都不会相信这种东西的确是发生了，而且也确实像摄像头记录下来的那样让人难以置信。局长本来想一边放录像，一边解释的。但是在开口之前，却发现自己的言语在这种超过认知的录像中是那样的单薄，便闭上了嘴。录像室中只有平稳的呼吸声，以及手指按在键盘上发出的声音，还有时不时的鼠标点动声音。

“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地方？”

出乎意料的是，程田野并没有对这些堪比电影特效的录像产生任何质疑，反倒是提出了一个和录像内容完全不相关的问题。这个问题在这个时候从程田野的口中讲出，让局长稍微走了神。

“这里是主街，直通昆仑山景点的。”

局长说完话后，立刻想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昆仑山前几日刚刚出现不正常的天气，现在又在昆仑山城出现这种东西，虽然两者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都可以归结到“怪象”的范围内，难免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如同副局长提出的问题一样，依旧是问局长的回答。只不过程田野的问题真的仅仅是单纯询问局长怎么去解决这个事件，而不是用局长的回答来完善自己的想法。也就是说，程田野现在有了自己的答案，甚至连问局长的这句话都是略显多余，只是没有直接从房间走去而已。

“我打算上报，请求特种队伍的支援。另外提醒城内的人员在近期避免夜间出行。”

局长说话的时候都不敢去看程田野的眼睛，生怕这个还没有到十八周岁的年轻人将自己内心的软弱和徘徊不定一眼看穿。这种情况在局长的职业生涯中，从来没有发生过。只有在审问嫌疑人的时候，有些罪犯会躲闪自己那双如同鹰一般的眼神。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躲闪其他人的眼光。真是感觉有一丝惭愧。

“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麻烦联系我。”

程田野关上门，从录像室离开了。

局长扶着椅子坐下，只觉得全身湿哒哒、黏糊糊的。仅仅和程田野进行了短暂的对话，就因为那双仿佛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吓到全身上下冒冷汗。局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试图平复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许久，局长疲惫地倒在椅子上，心跳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由程田野带来的心虚感也慢慢散去。看着屏幕中摆动不停的雪花，局长有气无力地笑了笑。然后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程田野并没有直接离开警局，而是径直走向休息室，再次示意里面的人员坐下后，关上了休息室的玻璃门。

“来个归纳能力强的人和我讲讲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田野虽然能够理解监控录像中的内容，毕竟自己之前在昆仑山发生的事情说给别人也不会被人相信。但是仅凭电子摄像头记录下的东西又太过片面。所以程田野找到这些在昨晚切真经历了事件的安保人员，让他们去讲述昨天发生的事情。两方面同时结合，即便事情再怎么被扭曲，多少也能够得到一个大致的情况。

负责讲话的人很快就被推举出来。于是，这个叫做“孙二”的安保人员开始用自己略加修饰的言语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你们最后是抱着一半的身体，一条手臂，被警车带到这里的？”

程田野听完孙二的讲话后，开始提出问题。

“是真的，他们都可以作证。”

孙二现在回想起同事怀中的肢体，都有些想吐，差一点儿就在程田野面前干呕起来。

“巡逻队长带着一批人走了，现在还没有联系你们？”

“也不是，巡逻队长后来也用对讲机联系了一下，但是很快就中断了。”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表示肯定。

“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虫子。对，虫子！只说了这句话后，通讯就断了。”

孙二回想着巡逻队长最后的通讯，却只有这简单的两个字，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巡逻队长会用最为宝贵的时间说出这种毫无意义的话。

“虫子……吗？”

程田野却并不觉得这个词语没有任何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