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生小心翼翼地捧着装着手链精致小巧的盒子，想了半天，还是仿佛拿着什么无价之宝似的，轻柔地将它贴身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内侧兜里。

正方形的盒子有些颇有厚度，贴身揣着免不起像是揣了个疙瘩。可林雨生却一点也不觉得难受，相反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至此之后却满满都是笑意。

杨朵看出来他是真心满意这个礼物，眼下心情也是正好，于是胆子颇大地打趣道：

“林哥，那我今天帮你挑到了这么心仪的一个礼物，你没什么表示表示的？”

林雨生也破天荒地没有白眼，反而嘴角噙着笑，面色和煦。

“嗯，谢谢你。”

杨朵顿时激动地快要炸毛了，她强压住内心的悸动，语气里满是兴奋和局促。话在嘴里转了转，想了又想，她还是问了出来。

“那，那我可以跟你合张影吗？”

合影？

林雨生对于这种事情倒是无所谓，别人一向以为他高冷，反感与人拍照，但实际上只不过是没人跟他拍而已。不过对于这种事情，他也的确没什么兴趣。

好在他现在心情不错，于是一点头，两人随便找了个路人帮忙，便在商场的门口来了张合影。

杨朵在那里翻看着手机相册，碰巧林雨生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却刚好是摄影师给他发了消息。

“小帅哥~今晚有没有时间呀，最后一次拍摄约一波如何？还是老地方，摄影棚里。”

林雨生觉得有些奇怪，上一次摄影师跟他专门说过，下回想要拍外景，所以得等光线充足的一天再进行拍摄。

可今天的天气——

林雨生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并没有多好。

林雨生还是没有多想，毕竟摄影师天马行空的创意和灵感，经常会让他临时改变计划。恰好他今天也没什么事，于是便一口答应了。看了眼天色，林雨生转过身与杨朵告了别。

“我还有事得先走，你自己回去吧。”

“好，好的。”

杨朵抬起手，想和林雨生挥手告别，林雨生却早就转身扭头走了，弄得她的手僵硬在了半空，无论是举起还是放下都显得有些古怪。

看着林雨生双手插兜的背影，杨朵却莫名笑了。她抬起手机，看着新发的朋友圈。那条动态没有文字，只有图片。而图片里的两个人，正是她和林雨生。

照片里的少女明媚地笑着，可爱动人；而照片里的少年一只手打着石膏，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只是带着浅浅的笑，可就是这样的表情，在那张脸上却显得异常张扬，

帅得离谱，帅得一塌糊涂。

杨朵再一次忍不住，得逞地捧腹大笑。

从刚才开始，她的手机提示音便没有听过。太多人给她发私信问她，但她一条都没有回复。钱芸也没有点赞，但她知道这条动态钱芸一定会看见的。

心满意足，杨朵一路哼着小曲，一蹦一跳地站在路边，等着家里的司机来接她。

...

林雨生按照记忆，再一次来到了摄影棚里。

从上楼开始，林雨生便莫名皱起了眉头，

不对，这种感觉太不对劲了。

每次他来的时候，来来往往总会有人，耳边窸窸窣窣人们说话的声音也没有断过。可是今天，却太过地安静，走了半天，林雨生却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上了楼，摄影棚的门开了一条小缝，林雨生朝进看去，屋里的灯还亮着，补光灯打在白色的幕布上，可奇怪的是屋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他奇怪地推门进去，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环视了一周，忽得一道人影从幕布后一闪而过。林雨生低沉着嗓子，出声道：

“您好，有人吗？”

没有人说话，可幕布却又动了动。他确定后面一定有人，可周围此刻却安静地可怕。闭住气，林雨生收起了所有的警惕性，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离幕布越来越近。

就在离那半步的距离，林雨生停下。时间仿佛都静止住了，他缓缓吐出最后一口气，一把掀开幕布，顺便抄起一旁的摄影机架高高地举了起来——

那里果然站了个人，也就在那时，那人回了头。林雨生一愣，却也慢慢放下了手里的架子。

“您怎么在这？”

摄影老师望着面前的林雨生，苍白的脸上忽得全是泪水。一滴又一滴快速地汇集在眼眶里，他摇了摇头，后退了几步，声音在抖，眼里全是惊恐，脸上满是愧疚。

他一边后退，一边疯狂地摇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什么？

话还没说完，一阵凌厉的风便忽得朝林雨生袭来。瞳孔迅速收缩，林雨生第一反应先是护住内兜里的手链，后拼尽全力向一旁闪了过去，却没料到还是晚了一步。

紧接着，一阵刺痛便瞬间袭击了他的背部。

一口气没憋住，林雨生当即便被大力震得倒在了地上，顺便从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

毫不在意地擦掉口边的血渍，他狰狞地回过头，死死地盯着那人。拿着棍子的那人他觉得有些眼熟，而那人看他的眼神却也像是要吃人一样，里面全部都是对他的愤恨。

“啪啪啪”

门口那里有人在拍手，林雨生把目光投过去，只见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人用轮椅推着慢慢进来，一边拍手，一边大笑。

“哈哈哈林同学，好久不见啊。”

林雨生见到是他，也笑了。他朝一旁啐了口带血的唾沫，语气带笑意，却又仿佛如同从地狱而来的魔鬼之音。

“原来是你啊，”

他强忍着痛，右手撑着打着石膏的左手，眼里满是阴霾。

“看来，”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你是真的想死呢？”